冬至刚过,巷口的老桂花树开始落叶。推开那家熟悉的酒坊木门,蒸米的甜香扑面而来,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外婆的厨房。老板娘正用木勺搅动着陶缸里的米酒,酒香在冬日的空气里晕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
初酿如诗
新酿的米酒最好用白瓷碗盛。凑近看时,酒液澄澈中带着些许乳白,像山间晨雾缭绕的清泉。轻轻晃动,酒痕顺着碗壁缓缓滑落,不疾不徐,恰似江南女子轻柔的吴侬软语。闻香不宜太急。初闻是蒸熟糯米的清甜,再深嗅才能品出酒曲转化的微妙,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一缕清浅的蜜瓜味,还有冬日里晒饱阳光的棉被味道。每口陶缸都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就像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独特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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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如歌
小啜一口,让酒液在舌尖稍作停留。最初的清甜很快化作温润的暖意,从喉间缓缓流向四肢百骸。这不是烈酒灼人的热,而是像冬夜里泡脚的温水,一点点沁入,一寸寸舒展。好的米酒会在口腔里留下绵长的余韵。那味道让人想起暮春时节的青梅,初夏枝头的杨梅,还有秋日里新蒸的桂花糕。这些味道在记忆里生根发芽,最终都化作对故乡的眷恋。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尝过各式各样的美酒,却始终忘不了冬夜里这碗温热的米酒。它不像洋酒需要醒,不像啤酒需要冰,它就在那里,保持着最质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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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眷恋的从来不只是酒本身。而是酒里封存的那段时光,那个厨房,那些坐在灶台前等待米酒发酵的午后。在这个变化太快的世界里,总需要一些不变的味道,来安放我们无处寄托的乡愁。酒缸里的米酒还在静静发酵,就像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故乡记忆,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发醇厚,愈发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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