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二的午后,阳光像被谁调到了最大亮度,连操场上的尘埃都闪着细碎的金。菊霸踩着这片金光走来,工装裤的吊带故意只系半边,另一只软软地垂在腰侧,随着步伐一晃一晃,像条不安分的小尾巴。他手里拎着一只旧不锈钢汤勺,勺面银亮,在他指间一转,闪出一道晃眼的光,仿佛在向即将到来的实验敬礼。
“来,小家伙,”他勾勾手指,嗓音混着热浪,带着一点撒娇的沙哑,“让锅盖变成卫星,把十米外的悄悄话拽进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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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拉过一把椅子,椅背朝向操场,像给这场实验搭了个临时指挥台。铝箔烤盘被他从塑料袋里取出,深度足有五六厘米,弧度漂亮,像被月光舔过的船底。他把烤盘倒扣在桌面,用记号笔在底部中心点了个小点,那是抛物面的“焦点”——声音将要汇聚的地方。手机耳机麦克风被掰下,线身纤细,插头闪着冷光。菊霸捏一团白色橡皮泥,按在勺心,再把麦克风轻轻嵌进去,指尖慢慢压边,像在给它安一张软床,确保麦克风的前端对准小点,不偏不倚。随后,一根塑料吸管被剪成十厘米长,用透明胶带固定在烤盘背面,当手柄,长度刚好让人握住时,烤盘能像卫星天线一样自由旋转。
远处,同伴举着手机放白噪音,“沙沙”声像干燥的落叶滚过路面。菊霸把“锅盖耳”对准声源,耳机线插入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分贝条瞬间跳起。他微眯眼,睫毛在银勺反光里投下一弯阴影,指节轻转,勺面角度稍偏,噪音立刻放大——焦点找到了。他示意我站过来,把耳机塞到我耳里,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廓,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沙沙声瞬间变得清晰,像有人在我耳畔撕开一张牛皮纸,连细微的电流声都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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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换平底锅盖做对比。同样距离,同样噪音,平面只能把声音散漫地弹开,耳机里瞬间冷清,像从热闹的市集一步跨进空屋。菊霸挑眉,眼尾带笑:“看,抛物面会把声波吻成一束,平面却让它四散私奔。”他声音低而缓,像在讲一个只有声音知道的秘密,却故意把尾音拖得绵长,仿佛要让我也听见那尾音里藏着的轻笑。
测试结束,他把勺面转向我,“来,说句话。”我站十米外,用几乎气声的音量念出他的名字。耳机里,他的呼吸先一步掠过,随后我的声音清晰撞进耳膜,像有人贴在颈侧低语。那一刻,操场所有嘈杂都被银勺屏蔽,只剩那句轻唤在耳畔回荡。我下意识抬头,他正把手指竖在唇前,做了个无声的“嘘”,睫毛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像给这场声音的劫持画下隐秘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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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霸收线,勺面晃过最后一道反光。他背对夕阳,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把这场实验悄悄拖向下一处目的地。风掠过,银勺在他指间转了个圈,叮当作响,仿佛预告:下一次,我们要把星星的耳语也偷进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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