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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声穿过十二岁的夏天,在试卷上投下细碎的斑驳。那个午后,我面对数学卷上猩红的六十七分,像面对一个无法逾越的沟壑。母亲接过试卷时,我的掌心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没有皱眉,只是用铅笔轻轻点着最后两道题:"这两道题确实像迷宫一样。"她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游走,把复杂的应用题拆解成买糖葫芦、分西瓜的生活片段。当最后一个步骤解开时,夕阳正好斜照进屋里。"看,"她收起铅笔,"迷宫的出口总是有的,只是需要多找几扇门。"那把叫做"想办法"的钥匙,就这样轻轻落在了我心上。
第二次领悟发生在飘着奶香的深夜。厨房的灯光下,父亲对着一盘烤焦的饼干发呆——那是他准备明天让我带去义卖的。"火候开了小差。"他鼻尖沾着面粉苦笑。我等着他抱怨烤箱,却见他利落地系上围裙重来。"失败是成功的路标,"他把焦黑的饼干掰进牛奶里,"来,尝尝这个路标的味道。"我们吃着略带苦香的饼干,看窗外的月牙渐渐西斜。原来认输也可以这样从容,就像月缺月圆般自然。
最深刻的课堂在祖父的拐杖下展开。中风后,他仍每天去喂小区的流浪猫。有次暴雨冲垮了猫窝,他浑身湿透回来,祖母急着埋怨天气。祖父却笑着拧干衣角:"正好给猫崽子们搭个更结实的新家。"他翻出旧木箱叮叮当当地敲打,哼歌的样子像在建造城堡。后来每当听见邻人抱怨,祖父总说:"动手比动嘴实在。"他跛着的腿,走出比许多健全人更笔直的路。
今年秋天,我站在大学礼堂的讲台,手中的稿纸突然被风吹进喷泉。在全场的静默中,我听见自己说:"看来要即兴发挥了——这比念稿有趣。"笑声如潮水漫起时,我突然明白:母亲拆解题目的铅笔,父亲烤焦的饼干,祖父叮当的锤声,早已在我生命里筑成了不倒的城郭。
如今每当遇到沟坎,那个蝉声悠长的午后便会浮现。母亲温软的目光,父亲沾满面粉的手指,祖父笃定的脚步——这些寻常岁月里的光,照着我走过无数个迷路的时刻。真正的强大,原不是铜墙铁壁,而是像他们那样,在每一个狼狈的时刻,依然能看见光,并相信出口就在下一扇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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