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财政局办公室的空调在九月依旧吹着冷气,方卉把刚打印好的会议纪要按页码排好,指尖划过 “孙建明” 的签名栏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是她调入办公室的第三个月,却像过了三年 —— 自从上周拒绝帮科长孙建明接送他上补习班的女儿,整个科室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了。
“方卉,把去年的国库支付凭证找出来,按日期重新装订,下班前必须弄好。” 孙建明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没有抬头看她,语气里带着冰碴。方卉愣了愣,那些凭证足足装了八个档案盒,平时都是两人配合整理,如今却要她一个人在半天内完成。她刚想开口,就迎上孙建明凌厉的眼神:“怎么?做不了?”
“能做。” 方卉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抱着档案盒走进了档案室。午后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空气中浮动的灰尘清晰可见,她蹲在地上翻找凭证,膝盖很快就麻了。隔壁的科员李姐悄悄探进头,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又迅速缩了回去 —— 没人敢在孙科长面前替她说话,这位在办公室待了八年的老科长,最擅长用沉默和刁难 “收拾” 不听话的下属。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上周三。临近下班时,孙建明突然塞给方卉一把车钥匙:“我晚上有应酬,你帮我去实验小学接下我女儿,送回我家。” 方卉愣住了,她的工作职责里分明没有 “私人助理” 这一项,更何况她当晚要去医院照顾生病的母亲。“孙科长,不好意思,我妈住院了,今晚得去陪护。” 她小声解释。
孙建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摔:“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同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方卉站在原地,手指攥得发白。她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拒绝,没想到从第二天起,“冷暴力” 就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她。
原本属于孙建明的常规汇报工作,突然全堆到了方卉桌上;她提交的文件总会被挑出各种 “小问题”,退回重改十几次成了常态;科室聚餐时,大家围着孙建明有说有笑,她一坐下,气氛就立刻冷下来,没人再说话;甚至连打印机里的纸,都总是在她要用的时候刚好用完,她得跑遍其他科室才能借到。
“小方,你就服个软,帮孙科长跑一趟腿,这事就过去了。” 午休时,李姐拉着她在楼梯间叹气,“以前小陈就是因为不帮孙科长写私人材料,被调到信访科坐冷板凳了,你刚调来,别跟他硬碰硬。” 方卉咬着唇摇摇头:“我不是不帮忙,可这是私人的事,而且我确实有难处。”
更过分的是在月度工作会上。局长让每个人汇报本月重点工作,方卉刚说起自己负责的预算公示优化方案,孙建明就突然打断:“这个方案漏洞太多,数据核对不仔细,根本没法用。” 他拿起方案,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得哗哗响,“比如这里的民生支出占比,算错了两个百分点,这种工作态度怎么行?”
方卉的脸瞬间红了,那组数据她核对了三遍,不可能出错。她刚要辩解,孙建明却抢先说:“看来小方还不适应办公室的工作节奏,以后重要的工作还是交给老员工来做吧。” 局长皱了皱眉,没再多说,方卉低着头坐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耳边全是同事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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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回到办公室,方卉把方案重新核对了一遍,确认数据无误。她拿着方案去找孙建明,却被他以 “忙着改报告” 为由拒之门外。她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黄叶,突然觉得无比委屈 —— 她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岗,推迟一小时下班,把所有工作都做得尽心尽力,就因为一次拒绝,就要承受这样的排挤。
那天晚上,方卉在医院陪护母亲时,忍不住哭了出来。母亲摸着她的头说:“孩子,别委屈自己,要是实在待不下去,咱们就换个地方。” 可方卉不想认输,她相信职场不该是这样的,靠刁难下属立威的领导,终究站不稳脚跟。
从那以后,方卉更加用心地工作。她把孙建明退回的文件逐字逐句修改,附上详细的修改说明;她利用午休时间重新整理档案,把八个档案盒的凭证按日期、金额分类,做得比要求的还要细致;她主动向李姐请教预算编制的技巧,很快就掌握了核心方法。即使孙建明依旧对她冷若冰霜,她也没有抱怨一句,只是默默做好自己的事。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后。省财政厅要来检查预算公开工作,局长特意点名让方卉负责准备汇报材料 —— 她之前优化的预算公示方案,被省厅的领导在一次会议上表扬过,说 “思路清晰,便于群众理解”。孙建明没想到方卉会被局长看重,脸色更加难看,却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过分刁难。
汇报材料准备期间,方卉发现有一笔民生项目的拨款数据存在异常,比实际支出多了二十万。她立刻去档案室查找原始凭证,发现是去年孙建明审核时出的差错。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了局长。
局长对此高度重视,立刻安排人核查,果然发现是孙建明当年为了 “完成考核指标”,故意多报了拨款金额。事情查清后,孙建明被免去了科长职务,调到了下属事业单位。临走那天,他收拾东西时,没有一个同事去送他,曾经围着他转的人,此刻都躲得远远的。
孙建明走后,办公室的气氛终于缓和了。李姐拉着方卉的手说:“小方,多亏了你,以后咱们办公室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做事了。” 方卉笑了笑,心里百感交集。她看着桌上整齐的文件,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突然明白:职场冷暴力或许能暂时压制人,却打不倒认真做事的人。那些靠权力排挤他人的人,终会因为自己的失职和狭隘栽跟头。
新科长上任后,推行了 “工作清单化” 制度,把每个人的职责都明确列出来,还设立了 “意见箱”,鼓励大家提建议。方卉因为工作出色,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在第一次部门会议上,她看着新来的年轻科员,想起了当初的自己,笑着说:“咱们办公室只看工作能力,不搞人情绑架,有困难大家一起帮,但私人的事,咱们互相尊重。”
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方卉知道,职场或许总有不完美,但只要每个人都坚守原则,拒绝冷暴力,就能慢慢营造出公平、友善的工作氛围。而那些曾经的委屈和艰难,终将成为成长的勋章,让她在以后的职场道路上,走得更加坚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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