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额尔古纳河的流水年复一年拍打着右岸的土地,那些生长在白桦林间的鄂温克人,曾用驯鹿的蹄印丈量着大兴安岭的每一寸肌理。迟子建笔下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没有波澜壮阔的史诗叙事,却以一位鄂温克族最后一个酋长女人的口吻,将一个民族近百年的兴衰,酿成了一坛带着松脂香的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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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从女人的童年讲起,那时的部落还在山林间过着逐鹿而居的生活。春日里,她们跟着驯鹿群寻找鲜嫩的石蕊,鹿铃在山谷间叮咚作响,像是大地的私语;冬日里,桦皮帐篷外积雪没膝,女人们围坐在火塘边鞣制鹿皮,男人们则带着猎犬去林中狩猎。书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带着鲜活的生活气息 —— 母亲用鹿骨制成的小勺子喂她吃奶,萨满用神歌驱散山林里的瘟疫,甚至连驯鹿难产时女人们焦急的呼喊,都仿佛能透过文字传到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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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代的车轮从不会为谁停留。随着林业开发的推进,铁轨伸进了寂静的山林,伐木声打破了部落世代的宁静。男人们开始放下猎枪,去林场做工;年轻人们厌倦了迁徙的辛苦,纷纷搬到山下的定居点。女人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看着驯鹿群的数量越来越少,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她记得丈夫为了保护最后一片桦树林,与伐木工人争执时涨红的脸;记得女儿穿着城市里买来的连衣裙,再也不愿穿上鹿皮衣的模样;更记得最后一次迁徙时,老驯鹿迟迟不肯挪动脚步,眼里满是对山林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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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本书最动人的,从不是对逝去时光的哀怨,而是鄂温克人刻在骨子里的生命韧性。即使面对家园的变迁,他们依然坚守着对自然的敬畏。萨满为了拯救部落的孩子,甘愿耗尽自己的生命;女人在丈夫和儿子相继离世后,依然带着仅剩的驯鹿,守护着山林最后的火种。他们像额尔古纳河的流水一样,看似柔弱,却有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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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当我们翻开这本书,仿佛还能看到那位白发苍苍的女人,坐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桦皮帐篷前,看着远方的驯鹿群,轻声讲述着那些关于山林、关于部落、关于生命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却藏着一个民族最珍贵的记忆,像额尔古纳河的流水,永远流淌在时光的长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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