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日军幽灵舰队，现在成了“定时炸弹”

【文/观察者网 王恺雯】在西太平洋的丘克群岛（Chuuk Islands，又译楚克群岛），碧蓝海水深处，一艘沉没逾80年的二战时期日本军舰正不断泄漏燃油，蚕食着当地的生态环境。

“日本‘幽灵舰队’正在毒害这片太平洋天堂，”香港《南华早报》旗下《本周亚洲》（This Week in Asia）10月13日报道称，那些二战时期被击沉的日本舰船已成为“定时炸弹”，威胁着丘克群岛的生态安全乃至当地居民的生存。

污染物泄漏的源头是“里约热内卢丸”（Rio de Janeiro Maru）。这艘巨型舰船原本是客轮，在二战时期被日本海军征用为潜艇补给舰。1944年2月，“里约热内卢丸”在美军“冰雹行动”中被击沉。

“里约热内卢丸”旧照 资料图

“里约热内卢丸”的残骸位于丘克群岛。丘克是太平洋岛国密克罗尼西亚联邦的四个州之一，位于巴布亚新几内亚东北约2000公里、夏威夷以西约5800公里处。

丘克环境保护局局长布拉德·莫里（Brad Mori）表示，9月11日，潜水员首次发现“里约热内卢丸”沉船有燃油泄漏情况。最初的画面显示，每天可能有多达4000升的燃油从船只残骸中流出。莫里表示，此后泄漏速度有所减缓。

“可以看到油污覆盖了红树林的根部和海岸线。”莫里表示。他补充说，这威胁到了周边渔民社区的生计和食物安全。

随着燃油不断从“里约热内卢丸”的残骸中流出，丘克群岛的官员们担心，这可能只是“幽灵舰队”燃油泄漏的开始，而潟湖底部还有60多艘含有危险废物和有毒物质的二战时期沉船。

丘克州在二战时期曾是日本海军舰队的主要基地。今天，面积超过2100平方公里的丘克潟湖（Chuuk Lagoon）因拥有数十艘沉船而闻名于世，其中多为二战时期被美军击沉的日本海军舰艇。

这些沉船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潜水爱好者，如今却对当地居民的生存构成了威胁。

密克罗尼西亚联邦，丘克州托诺瓦斯岛，二战时期日本海军第四舰队总部所在地。 视觉中国

调查人员尚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里约热内卢丸”开始漏油，一种假设是，大量潜水者的活动可能影响到了沉船。

据莫里说，在“里约热内卢丸”首次报告漏油那天，该区域有超过16名潜水者。“我们认为，潜水人员气瓶中排出的空气可能把残骸中的燃油挤了出来。”

其他可能的原因包括，用于潜水活动的船上的锚钩破了“里约热内卢丸”的船体。还有一种更令人担心的潜在情况——船体内部结构腐蚀严重、油箱破裂。

无论导致“里约热内卢丸”漏油的原因是什么，专家们一致认为，它不太可能是最后一艘污染太平洋原始环境的沉船。

“我们意识到，这只是问题的开始，”丘克州历史保护办公室负责人彼得·阿滕（Peter Aten）对《本周亚洲》表示，“仅在潟湖内就有60多艘沉船，今天是‘里约热内卢丸’，明天可能就是另一艘，后天又是一艘，循环往复。”

据报道，当地有关部门已紧急采取措施控制污染物泄漏，包括用盛水容器临时搭建了简易的集油装置，并铺设了吸油垫、投放洗涤剂以限制油污扩散。但由于资源有限、国际援助分散，这些行动面临挑战。

“我们需要技术援助，将所有沉船中的燃油排出，避免进一步的灾难和对环境及生计造成更大破坏。”阿滕说。

丘克一带的沉船大多是货船、运兵船和海军舰艇，很多沉船内仍含有燃油、弹药和其他有毒残留物。澳大利亚近期调查估计，这些沉船中可能还有多达3950万升燃油和危险废物，按照现有速度，它们的储油罐预计会在五年内开始失效。

去年5月，澳大利亚“主要项目基金会”曾对丘克潟湖内的沉船进行考察。 “主要项目基金会”

报道称，“幽灵舰队”的首次泄漏记录是在2007年。当地官员表示，出现类似的情况只是时间问题。

阿滕说：“这凸显了紧迫性，必须立刻着手制定解决方案。”

此前，日本曾资助过小规模的燃油清除行动。2024年6月至今年2月间，总部位于东京的日本排雷服务机构（JMAS）从沉船中清理了超过2.1万升燃油。

美国也曾承诺探讨进一步合作。报道称，去年8月，美日两国高级官员发表联合声明，承认丘克潟湖内沉船带来的环境风险。

当时，美国政府还未更迭。但此后的几个月里，美国所谓的援助仅仅是指派两名已经在当地的海岸警卫队官员对有关问题进行评估。

与此同时，丘克州乌曼岛周边的捕鱼活动已经暂停，居民被告知不要食用鱼类和低洼地区种植的芋头。目前，当地正在检测其淡水水源是否已经受到污染。

阿滕说，燃油泄漏对当地居民、渔民和环境造成了重大影响，“政府工作组已下令停止捕鱼，周边地区的人们也不能吃鱼，这很严重，因为鱼是这里居民的主要食物来源。鱼也是乌曼居民的主要收入来源。”

面对越来越多沉船可能漏油这一现实，丘克州官员恳求国际社会紧急援助，以避免出现连锁灾难。

“如果不能及时提供援助，那么结果将是长期的环境破坏。这主要会影响我们的食物来源和生态系统，还将出现广泛的经济损失，影响渔业和旅游业。同时，受污染的土壤、水和空气也会给公众健康带来严重风险。”莫里警告说。

去年7月在东京举行的“第十届太平洋岛国”峰会上，太平洋岛国敦促日本清理二战沉船。会议公布的联合行动计划称，日本和太平洋岛国将合作处理“日本被击沉船只的漏油问题”，作为促进双方面向未来关系的更广泛努力的一部分。

“这些船只所属国家有责任提供支持，在它们造成任何生态灾难之前进行清理。”库克群岛总理、时任太平洋岛国论坛主席马克·布朗（Mark Brown）对《日经亚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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