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汴京城的城门刚吱呀打开一条缝,就见个穿着旧官袍的老头,领着俩仆人,推着辆装着几件破行李的板车往外走。这老头头发都白了大半,背有点驼,却还挺着腰杆,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那巍峨的宫墙,眼神里说不上是不甘还是释然。
路过的百姓有认识他的,都偷偷嘀咕:“那不是寇相公吗?怎么这模样出城了?” 没人敢上前搭话,更没人来送行 —— 前几天宫里刚传下旨意,这位当年逼着皇帝亲征、打赢澶渊之盟的大功臣,连降三级,从枢密使贬成了道州司马,要去南方那穷地方当小官了。
说起来也怪,当年寇准拽着宋太宗的袖子不让走,非要把没说完的奏章念完,太宗不仅没生气,还拍着他的肩膀夸 “你跟魏征似的”,一路把他从翰林提拔到枢密使,简直是手把手教他当大官。怎么到了太宗快不行的时候,反而亲手把他贬得这么惨?是寇准犯了大错,还是太宗晚年糊涂了?今天咱就掰开揉碎了,讲讲这位北宋 “最敢说真话” 的大臣,到底经历了啥。
![]()
先不说他早年多牛,咱先聊他这辈子最风光的一回 —— 澶渊之盟那阵儿。那时候辽军都打到黄河北岸了,离汴京城就一步之遥,满朝文武慌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有说赶紧把京城迁到南方去,躲躲风头;还有说不如直接跟辽国议和,多给点钱,换个太平。连宋真宗自己都慌了,天天跟大臣们商量,没个准主意。
就在这时候,寇准站出来了,一开口就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迁什么都?议什么和?皇帝必须亲自去前线!” 这话一出口,朝堂上立马安静了,连掉根针都能听见。真宗脸都白了,小声说:“前线那么危险,万一出事怎么办?” 寇准没给留余地,往前迈了一步说:“陛下要是不去,士兵们心里没底,这城指定守不住;陛下要是去了,将士们士气一上来,辽国指定得退!”
那时候寇准刚当宰相没几年,正是底气足的时候。他见真宗还犹豫,干脆拉着真宗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陛下别想了,现在就出发,再晚就来不及了!” 真宗被他拽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就这样,皇帝的车驾浩浩荡荡往澶州去,一路上寇准都跟在旁边,一会儿给真宗打气,一会儿安排沿途的防务。
![]()
寇准
到了澶州城楼下,真宗又有点打退堂鼓,说要不就在城外驻扎,别进城了。寇准又不答应了,说:“陛下不进城,士兵们看不见您,怎么能放心?必须进城!” 说着就陪着真宗登上城楼。城楼上的士兵一看见皇帝来了,立马欢呼起来,声音大得能传到对面辽军的营地里。辽军本来以为宋朝皇帝早跑了,没想到还敢来前线,顿时就慌了,没几天就派人来议和。
这事儿之后,寇准可就成了大功臣,真宗见着他都客客气气的,满朝文武也都佩服他。可谁能想到,这风光背后,早就埋了雷。那会儿朝堂上有帮人,就见不得寇准这么出风头,为首的就是丁谓。这丁谓脑子活,会来事,特别会拍皇帝的马屁,跟寇准完全是两种人 —— 寇准办事讲规矩,丁谓办事讲关系;寇准有话直说,丁谓拐弯抹角。
澶渊之盟刚结束,丁谓就开始在真宗面前说闲话了,说什么 “这次能议和,都是天意,不是寇准的功劳”,还说 “寇准太骄傲了,天天把这事挂在嘴边,好像没他宋朝就完了似的”。一开始真宗没当回事,可架不住丁谓天天说,还有一群人跟着附和。慢慢的,真宗对寇准的态度就变了,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了。
![]()
没过多久,就有人弹劾寇准 “专权妄为”,说他在朝堂上动不动就批评别人,得罪了不少人。真宗本来就有点烦寇准那股子直脾气,正好借这个由头,把他的宰相给罢了,让他去陕州当知州。寇准接到圣旨的时候,都懵了 —— 自己刚立了大功,怎么说贬就贬?他想去找真宗说理,可连宫门都没进去。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官场的厉害,也第一次明白,光有本事、敢说话,在朝堂上是走不远的。
不过寇准这人,就算被贬了也不闲着。在陕州当知州的时候,他把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老百姓都夸他是好官。太宗晚年的时候,朝堂上没个能挑大梁的人,想起寇准的好,又把他调回京城,让他当枢密使,还管着兵部、户部的事,实权比以前还大。寇准还以为太宗还记得他的功劳,回来之后还是老样子,有话直说,办事不讲情面。
可他不知道,这几年京城早就变天了。丁谓已经成了真宗身边的大红人,不仅管着宫里的事,还开始插手朝政。寇准一回来,就跟丁谓对上了。丁谓想提拔自己的人,寇准不同意,说 “选官得看本事,不能看关系”;丁谓想搞点小动作讨好真宗,寇准又站出来反对,说 “陛下是明君,不该搞这些虚的”。一来二去,俩人就成了死对头,谁都想把对方挤走。
![]()
丁谓可比寇准狠多了,他知道跟寇准讲道理没用,就玩起了阴的。他偷偷盯着寇准的一举一动,连寇准身边的人都要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有一回,寇准的一个亲信官员犯了点小错,丁谓抓住不放,非要往寇准身上扯,说寇准故意包庇。寇准气得在朝堂上跟丁谓吵起来,可真宗却偏向丁谓,让寇准少管闲事。
这还不算完,后来丁谓又搞出个 “天书” 的事。有一天,崇政殿里突然掉下来个黄绸子,上面写着些吹捧真宗的话,丁谓就说这是 “天书”,是神仙对真宗的认可。真宗本来就信这些,立马高兴坏了,又是设坛祭拜,又是大赦天下,还想把这事写进史书里。寇准一看就急了,直接说这是假的,就是有人故意搞出来讨好皇帝的。
这话可把真宗惹火了 —— 你寇准不给我面子就算了,还敢说我信奉的 “天书” 是假的?从那以后,真宗对寇准就彻底冷了心。宫里的人也看风向,没人再跟寇准来往,他递上去的奏章,要么石沉大海,要么就批几个字打发回来。有一回,寇准想跟真宗商量个大事,愣是在宫门外等了半天,连真宗的面都没见着。
![]()
真宗
那时候就有人私下说:“寇相公是有功劳,可脾气太倔,不适合在京城待太久。” 寇准自己也明白,他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可他没想到,丁谓会这么快对他下手。1020 年的时候,丁谓跟一个叫周怀政的权臣密谋,想把太子换掉,立皇后家里的孩子当太子。这事没成,还走漏了风声,太宗气得不行,下令严查,不少人都被卷了进去。
本来这事跟寇准没什么关系,可丁谓却故意把寇准的名字加进了牵连名单里,说寇准虽然没直接参与,可曾经跟这些人有过来往,还说过些不该说的话。太宗那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脑子也不清楚,一听寇准也牵涉其中,立马就火了。按照宋朝的旧规矩,凡是参与朝政密谋出错的人,都要降三级。
就这么着,寇准从枢密使一路被贬,先成了太常寺卿,又成了知相州,最后被贬成了道州司马,整个过程才用了一周。圣旨上没说他犯了什么大罪,就写了句 “官箴不谨”,意思是他当官不够谨慎。可满朝文武都明白,这就是太宗对寇准的最后安排 —— 不杀他,是因为他有澶渊之盟的功劳,杀了他会寒了大臣的心;但也不能留他在京城,因为他太刚直,容易打乱朝堂的平衡。
寇准接到贬谪圣旨的时候,没哭也没闹,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出京那天,除了几个老家人,没一个官员来送他。他走在汴京城的大街上,看着熟悉的店铺和行人,心里五味杂陈 —— 他这辈子,为宋朝立过功,为百姓办过事,可到头来,还是成了官场斗争的牺牲品。
到了道州之后,寇准就成了个闲官,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事可做。他每天就在院子里种点花,读读书,偶尔跟当地人聊聊天,再也不提朝堂上的事。后来宋仁宗即位,想起他的功劳,又把他调回京城当了几天官,可没多长时间,他又因为跟大臣们合不来,再次被贬。
直到晚年,寇准都没再回到过权力中心。有人说他太傻,不知道变通;也有人说他太倔,不懂官场规则。可只有寇准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丢了初心 —— 他当年考进士,是想为国家做事;他拽着太宗的袖子,是想把话说清楚;他逼着真宗亲征,是想保住宋朝的江山。他这辈子,没贪过钱,没害过人,只是太直了,直得在官场里格格不入。
![]()
寇准
其实太宗到最后也没真正恨过寇准,他贬寇准,更多的是为了朝堂的稳定。在帝王眼里,一个大臣再有本事,要是威胁到了皇权,或者打乱了朝堂的平衡,就不能再用了。寇准就像一颗太亮的星星,亮得让皇权感到不安,也亮得让周围的人无法忍受。所以太宗才会在临死前,把他连降三级,让他远离京城 —— 这不是惩罚,更像是一种保护,既保护了寇准,也保护了他留下的朝堂格局。
寇准最后死在贬谪的路上,享年 62 岁。老百姓听说了,都自发地为他送行,还给他建了祠堂。直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这位北宋的 “直臣”,记得他拽着皇帝袖子的勇气,记得他逼着皇帝亲征的担当。有时候想想,当官的要是都像寇准这样,敢说真话,敢办实事,那老百姓的日子,可就好过太多了。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