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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广汽、深圳万科、杭州娃哈哈,
这三家名字里就刻着改革基因的企业,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推向风口浪尖:
- 广汽反腐的“回马枪”刺向已退休的乘用车“老将”;
- 万科“救火队长”辛杰被传失联,深铁与万科的“连体困境”再被放在聚光灯下;
- 娃哈哈改制按下“最后一圈按钮”,已辞职的宗馥莉能否把父亲留下的“家文化”改制成“企治理”?
三桩事件,三座一线城市,三种产业赛道,却共同指向2025年中国经济的三大考题:
反腐常态化、国资纾困与二代接班。
谁率先交卷,谁就可能为“后高速增长时代”写下方法论;谁若卡壳,谁就会把本地方的产业护城河放干。
广州、深圳、杭州,
过去几十年之所以能在中国经济版图上闪闪发光,离不开明星企业的“现金奶牛”效应。
它们不仅把产值、税收、就业写进了地方财政的“大账本”,更把产业链的毛细血管深深扎进城市的每一寸肌理。
上世纪90年代,广州还只有“广客隆”和“珠江啤酒”两张工业王牌,直到1998年广汽本田在黄埔破土动工,才真正点燃“汽车之城”的引擎。
2000年—2023年,广汽系产值从不足百亿元一路冲到6400亿元,相当于每4元广州规模以上工业产值里,就有1元是广汽拧螺丝拧出来的。
更关键的是税收:
2023年广汽总部+番禺、黄埔、花都三大基地合计入库469亿元,占全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近一成,
其中仅消费税和关税就超过200亿元,几乎撑起了广州“花钱办亚运、修地铁、引人才”的半个钱袋子。
就业端,广汽巅峰雇员超10万,意味着每8名广州工业从业者就有1人穿广汽工装;
如果把4S店、物流园、一级供应商算上,整个珠三角靠广汽吃饭的人超过30万。
番禺化龙基地亩均税收过300万元,被戏称为“地里长发票”。同样一亩地,种汽车比种商品房更赚钱,这就是广汽给广州的底气。
再看深圳。
很多人以为深圳财政靠腾讯和华为,其实许多年来万科也是“隐形纳税王”。
2016—2021年高峰期,万科深圳区域年销售额连续6年破千亿,2021年单城营收1382亿元,占全市GDP的3.7%,
相当于“一个万科=半座南山科技园”。
税收更直观:2024年万科在深圳区域缴了182亿元,平均每100元落到深圳市库的钱里,就有3.7元来自万科的售楼款和租金。
就业层面,万科自己员工2.3万,却拉动了建筑、装修、中介、金融等50万人就业,占深圳就业人口4%以上。
比数字更关键的是“土地财政闭环”。
深铁集团把最好的地铁上盖地块交给万科开发,万科卖房回笼现金,深铁再拿这笔钱去修下一条地铁。
2020—2024年,万科锁定15个TOD项目,总货值4000亿元,占同期深圳宅地出让金28%。
最后看杭州。
1991年宗庆后靠着“儿童营养液”在清泰街小学校办工厂起家,三年后就做到杭州工业企业纳税第一。
此后30年娃哈哈一直是杭州财政的“现金奶牛”。
2013年全国营收782亿元巅峰时,杭州三座基地贡献约270亿元产值,占当年全市工业总产值6%;
单年上缴税收42亿元,其中杭州本地留成15亿元,看似占比不高,却养活了饮料、瓶坯、标签、模具、物流一整条产业链。
今天杭州下沙、萧山、富阳三大园区共有超过1万名娃哈哈员工,厂区周边10万人靠配套吃饭,相当于每5个杭州制造业岗位就有1个与这瓶水有关。
1994—2024年,宗庆后把累计210亿元利润砸回杭州,撬动民间资本450亿元,把原本一片滩涂的下沙变成了“工厂+小镇”的产城融合样本。
可以这么说,没有娃哈哈的“第一桶金”,杭州早期基础设施和人才公寓就缺了一块重要拼图。
今年9月,已退休两年的前广汽乘用车总经理张跃赛被带走调查,成为广汽乃至全国汽车行业“倒查”最狠的一次。
传统整车厂采购金额大、环节多、技术门槛高,历来是围猎重灾区。
广汽此前已有多位副总“前腐后继”,但大多在任或刚离任就被查;
此番对已退休两年的人动手,等于告诉整个行业:“终身追责”不是口号,是操作系统。
张跃赛主政期间,传祺年销量从32万辆滑到不足20万辆,自主品牌溢价未升反降。
当车市进入“负和博弈”,任何灰色成本都会被放大成终端价格劣势。
反腐因此不再是“形象工程”,而是“利润拯救”。
广汽埃安2025年前8个月销量再跌17%,已被比亚迪、特斯拉拉开身位。
新能源竞争说到底是成本与速度竞争,如果采购环节还有10%的“不可说成本”,再怎么堆电池产能也追不回性价比。
广州考题:如何把“终身追责”制度化,让供应链从“人情单”变成“透明单”,为自主品牌守住价格生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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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1日,身兼深铁与万科董事长的辛杰被曝已失联23天,市场哗然。
辛杰2025年初才从郁亮手中接过万科帅印,被视为深圳国资全面接管万科的标志。
过去两年,深铁通过借款、收购资产、认购REITs等方式向万科输血超百亿,但万科仍巨亏近500亿。
如今“输血者”董事长失联,不仅让购房者担心交楼,也让“国资兜底”模式第一次出现裂缝。
深圳国资体系对万科的支持已逼近“红线”:
持续大额借款、资产高溢价收购、人事全面渗透。
一旦董事长个人涉案,所有“救助动作”都可能被审计署、巡视组重新检视:
- 借款程序是否合规?
- 资产收购有无利益输送?
- 国资是否当了“冤大头”?
万科不是孤例:珠海华发、福州世茂、成都蓝光……越来越多地方政府把“财政—国企—房企”捆绑成“三级火箭”。
辛杰事件意味着:当火箭第一级(房企)熄火,第二级(国企)也可能因合规问题而“失速”。
深圳考题:在“保交楼”与“防国资风险”之间,如何设计一条“安全索”,既不让购房者心慌,也不让财政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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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庆后去世未满一年,宗馥莉便以“改制小组组长”身份启动娃哈哈集团整体公司制改革:
- 由“全员持股”向“有限合伙企业+管理层控制”过渡;
- 引入外部战投,目标五年内上市;
- 取消“家文化”式福利,改为绩效导向。
过去娃哈哈有“三个不”——不裁员、不负债、不上市,靠宗庆后一人威权维系。
如今要变成“现代股份公司”,很好。但是之前宗家通过宏胜集团转移的巨额利润怎么处理?
算不算国有资产流失?
娃哈哈贡献了杭州近1/10的工业产值,直接带动包装、物流、广告等上下游30万人就业。
改制若出现群体性纠纷,杭州“数字经济第一城”的品牌就会蒙尘;
若改制成功,则可为全国“创一代”交班提供“杭州方案”。
新式茶饮、功能饮料、无糖气泡水百花齐放,娃哈哈靠AD钙奶“情怀杀”已难破圈。
娃小宗,娃小智,都难动摇哇哈哈这个国民品牌。
杭州考题:如何让“家文化”软着陆到“公司治理”,既保住就业与创新,又完成资本化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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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答卷,其实是一场闭卷考试。
广州的“反腐必答题”关乎制造业成本生命线;
深圳的“国资纾困题”关乎金融地产系统性风险;
杭州的“二代接班题”关乎民营经济的代际传承以及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
它们看似独立,实则互链:
制造业若因腐败失去性价比,订单就会外流,港口与物流收入下滑,房企存量资产贬值;
房企若连环暴雷,地方政府卖地收入锐减,财政对民企补贴、减税、引才的子弹就会减少;
民企若改制失败,就业与消费预期下滑,又反向压低汽车、地产两大产业链的终端需求。
三座万亿级城市,谁先交卷,谁就能把危机炼成“改革样本”;
谁若拖延,谁就可能把区域优势变成“系统性出血点”。
如今,广汽反腐、万科失联、娃哈哈改制,三家企业同时站在十字路口,
三座城市的财政、就业、产业链也同步进入“压力测试”。
过去它们用产值、税收、就业把城市托举到聚光灯下,
今天,三座城市也必须用制度、治理和勇气,把企业从惯性中拉出来,完成新一轮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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