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哈哈面临危局，杭州国资不能一味投鼠忌器

撰文丨魏英杰

宗馥莉辞职的消息，已经实锤了。包括财新杂志等严肃媒体，均有报道。

和去年那次辞职风波不一样，据悉，宗馥莉辞去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及董事长等相关职务，“已通过集团股东会和董事会的相关程序”。

换句话说，宗馥莉这次是玩真的了。种种征兆，也早有显现，包括突然更换品牌“娃小宗”等等，都说明宗大小姐早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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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哈哈名下有很多公司，但这些企业实际上都是长在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这棵大树上的枝叶。哪怕是宗馥莉掌控的“宏胜系”，又何尝不是在娃哈哈的荫庇下才得以茁壮成长的？

因为，娃哈哈最值钱的就是娃哈哈本身的品牌价值，而这个品牌商标的使用权就掌握在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手里。

宗大小姐的辞职，也就意味着，娃哈哈如今正面临着巨大危机。这个危机，不亚于当年的“达娃之争”。

任由这个局面发展下去，不仅娃哈哈危险了，而且牵一发动全身，势必影响到很多层面，包括员工队伍稳定性，企业正常生产经营，以及企业上缴利税，等等。

娃哈哈是杭州、浙江乃至中国民营企业的标杆，娃哈哈生变，更涉及对民营企业发展的信心。

当年娃哈哈与达能陷入股权之争，最终惊动了中法两国政府，原因也在于此。

娃哈哈此次危局，据称是因为商标使用的合规性，而这背后又涉及娃哈哈由来已久的股权架构。

这一点，从网上流传的那份内部文件便可窥见一二。这份落款为杭州娃哈哈宏辉食品饮料有限公司（实际落款企业不止一家）的文件显示，宗馥莉之所以推出新品牌“娃小宗”，是因为“在现行股权架构下，‘娃哈哈’商标的使用，须获得娃哈哈集团全体股东的一致同意，否则任何一方均无权使用。”

说直白点，就是宗馥莉想把娃哈哈商标使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遭遇到了阻力。在这之前，已有很多媒体报道，宗馥莉上任后，大刀阔斧“改革”，将娃哈哈的生产销售等各个环节转移到其实际控制的“宏胜系”名下。而这种做法，无疑损害了集团公司其他股东的权益。

众所周知，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有三大股东，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持股46%，宗馥莉持股29.4%，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基层工会联合委员会（职工持股会）持股24.6%。在现行股权架构中，杭州国资是真正的大股东，继承了宗庆后名下股权的宗馥莉只是第二大股东。

在这种情况下，宗馥莉当然不能把娃哈哈当作自家企业那样，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或许，这是宗大小姐决意辞职另起炉灶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也有可能宗馥莉是以辞职为手段，想借此与各大股东谈判，以彻底解决娃哈哈的股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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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过多揣测宗馥莉的真实意图，而只想说，宗大小姐这么做是不负责任的任性之举。

娃哈哈发展到今天，很不容易。这背后，离不开宗庆后的呕心沥血，也离不开娃哈哈诸多老将、老员工的辛苦付出，同样也离不开杭州政府部门、杭州国资的细心呵护。

有人可能会认为我说的后面这一点是套话，其实不然。这里推荐大家看一篇文章《杭州日报为“娃哈哈”取名的故事》，便可知道我所言不虚。

你看，娃哈哈这个名字是宗庆后在我的老东家杭州日报上征集、由广大市民群策群力想出来的，最后由上城区领导圈定；宗庆后收购杭州罐头食品厂，是杭州市委市政府亲自促成的……包括前面说的“达娃之争”，最后也是在政府积极协调下得到解决的，否则娃哈哈可能现在都不姓“宗”了。

娃哈哈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在这过程中，杭州政府和国资的身影虽然罕见出现在台前，但在幕后相信并非无所作为。再说了，不是有一句话说了，“扶持一个企业我没本事，干垮一个企业太简单了”，相对于这种权力的傲慢，杭州政府和国资对待娃哈哈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非常谦卑自持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宗老爷子“会做人”。自从宗庆后的家事曝光后，不少人说宗老爷子人设崩塌了。其实，杭州城里知道这桩事的人并不少，但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去戳破。谁身上没有缺点硬伤，又有谁思维、性格上没有点局限性？但宗庆后对企业呕心沥血，对员工亲如家人，在方方面面力求做到位，这的确是假装不来的。

如今宗大小姐两次三番破罐子破摔似地，说不干就不干，这既是不尊重宗老爷子的良苦用心，也是不把娃哈哈当回事。更重要的是，宗馥莉如果是辞职另起炉灶，这不仅让娃哈哈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而且也会对娃哈哈今后的发展造成严重的破坏性影响。

除了品牌换了，产供销体系都是挖娃哈哈的墙角，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所以，面对娃哈哈如今的危局，我认为杭州政府部门，以及作为大股东的杭州国资不能一味投鼠忌器，该有所作为之际就要大胆出手。

所谓“大胆出手”，当然不是说由杭州国资全盘接手娃哈哈，干脆将其变为真正的国有企业。这样做显然也不利于娃哈哈走出危局，维持存续与发展。而是说，要发挥政府部门和大股东的角色作用，让局势朝着有利于企业发展的方向演变。

如果说是商标使用权的问题，那就下力气理顺娃哈哈的整个公司体系，在不损害国资利益的前提下，充分进行授权。如果说是股权问题困扰了企业发展，那就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怎样才能够更好地发挥企业的自主性和企业家的积极性。如果说是公众有误解或不满，那就出面澄清事实，化解舆情，减少公众猜疑。

03

以前，杭州国资习惯于藏身于幕后，不愿高调示人。

我的理解，这是不愿意给外界造成政府干预企业正常经营的印象。此外，娃哈哈的发展壮大，离不开其创始人宗庆后。由于体制机制的原因，国资在娃哈哈股权结构中占有很大比例，但从实际情况看，公众更认可娃哈哈的民营企业角色。所以，杭州国资也乐得隐身，“坐享其成”。

但宗馥莉把杭州国资占股当作“历史遗留问题”，却又是错误的思维。也是因为这种错误思维，导致她找错“对手盘”，乃至于做错事。

在娃哈哈的股权结构中，杭州国资占股不能单纯看作“历史遗留问题”，更应承认这是既成事实。杭州国资不轻易出面，不代表不存在，更不代表没有发挥过作用。况且，对于杭州国资占股，至少宗庆后是承认的、服气的，否则不会维持这么多年不变的格局。

正因如此，无论是从政府呵护企业的角度，还是从国资维护大股东利益的角度，杭州政府部门和国资都有必要现身台前，扮演好自身角色，发挥其积极作用。

如今，网上都知道杭州国资是娃哈哈大股东，而宗大小姐的各种“骚操作”，也被质疑有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之嫌，都到这份上了，实际上杭州国资再想躲着也无济于事。

我了解到的情况是，怎么处理涉娃哈哈股权问题，包括如何应对其家族内部遗产纷争，对杭州当地有关方面来讲，都是十分敏感的问题。但我认为，一味投鼠忌器，反而动辄得咎，进退失据。

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合理合法地，本着有利于企业发展的宗旨，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这事情做好了，也可以树立一个范本，给其他存在类似问题的地方打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