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德安西北,有个叫万家岭的小地方,地图上几乎找不到。但1938年秋,这里却埋葬了一整支日本师团。
那年6月,裕仁下令发动武汉会战,妄图一战速决中国战局。
可战事拖到10月,日军各部力竭,补给断裂,第106师团被围困于万家岭,进退失据。
这是日军自明治以来,首次整建制师团陷入全歼危机
战后,当地百姓上山拾荒。满山尽是日军尸体,苍蝇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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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老乞丐在尸堆里摸出一捧金牙,说是“从鬼子的嘴里抠的”。
日军不愿回忆的耻辱
1939年深秋,德安县西北角的万家岭山地静悄悄的。泥路尽头,一位穿军服的国军师长下马巡视,看见遍野坟丘,草木残败,山脚几间茅棚早已垮塌,只剩一位七旬老汉独坐门前。
师长停住脚步,问了句:“这里的人呢?”
老汉头也没抬:“都给日本鬼子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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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日军地图上标出的“万家岭”三个字,却是他们再也不愿回忆的伤心地。
战事结束后,只见整片山头像被利器刮过,光秃无物。灌木一扫而光,小树全成了木桩,大树被炮火削去枝桠,连树皮都剥落殆尽。树杈上挂着一块块破布,多半是被炸飞的军装碎片。更难忍的,是满山的尸体与腐臭。
张古山、扁担山一带,尸堆三层;脚下的山埂早已被踩平,与田路无异。日军尸体鼓胀,躯体裂开,触目皆是腐烂内脏与苍蝇。
战后不久,村民在两棵老树间挖出一个深坑,里头堆着的,是整整48具日本兵的白骨。
而最惨的,是蔡家桥那条河。日军尸首一具压一具,水流不通,足足半年多,河水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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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什么样的仗?
1938年7月,日军攻占九江后,随即兵分三路,围攻武汉。
其中一路,便是第106师团,从南浔线突破,企图由德安穿插长沙侧翼。
从8月起,中国军队接连阻击,敌军在德星线与南浔线上推进缓慢。第101师团伤亡过半,无法推进。
日方见正面不利,遂命第27师团自瑞武线西进,试图从侧背包抄南浔主力,打乱中国布防。9月16日开始行动,24日,第27师团一部已深入白水街西侧。
薛岳判断敌人孤军冒进,迅速调动第91、第142师抢占南屏山,断敌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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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两日恶战,第60师360团团长杨家骝阵亡,中共地下党员张志和率部反击,歼敌铃木联队,收复麒麟峰。
日军大本营惊慌。冈村宁次急令第106师团全力驰援,调动第123、第145、第147步兵联队,配属山炮兵,改编为驮马部队,以适应山区作战。
101师团的149联队也被紧急抽调。
9月27日,日军突破五台岭,28日突入德安以西50华里的万家岭地区,意图由此穿出白槎,切断中国军队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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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岳判断敌军“孤军深入,犯兵家大忌”,当机立断,调动德兴、南浔、瑞武三线部队围堵万家岭。
至此,一场围歼战打响。
三面包围,断其水源粮道;高地争夺,火力反复拉锯。
万家岭成为绞肉机,日军整建制部队被压缩在不足几十平方公里的山地,弹尽援绝。
万家岭成为日军坟墓
1938年9月下旬,日军第106师团被困于德安以西山地,与大本营的联系从28日左右彻底中断。
冈村宁次不顾麒麟峰再败、不顾第27师团后路已绝,仍然强令其强攻东线,意图穿越白水街接应106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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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担任钳形推进的两支日军部队,此刻角色已经反转。27师团从“援军”沦为“孤军”,106师团则彻底成为弃子。
冈村命第27师团派出残余的第三联队发动绝望反扑,妄图以毒气弹打开一线生机。麒麟峰山头一度被攻占,毒雾弥漫山林,空气中弥漫出腐臭与化学药剂的味道。
许多中国士兵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倒下,部分山民也因吸入毒气或皮肤接触落下终身残疾。
29日清晨,商震所部第32军第141师迅速集结,在小坳西侧的甑盖山发起反击,与第142师第725团协同作战,激战数小时后重新夺回麒麟峰。
日军东线突破计划被彻底挫败。
同一时间,106师团试图从白水街以西突围,遭到我预备第6师与第91师从小坳方向夹击。
日第123联队数次强突均遭击退。麒麟峰与白水街两地战斗的胜利,使中国军队得以封口,收紧包围圈,为后续合围创造了决定性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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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至月底,冈村下达指令要求27师团死守白水街以策援应。
然而27师团师团长本间雅清早已心灰意冷,以“进攻天河桥”为借口,公开拒绝冈村调遣,自顾转向辛潭铺南撤,彻底撇下106师团自生自灭。
9月30日,中国军队由东、西两线形成合围。第90师与第91师已在白水街至南田铺之间完成合龙,随即发起总攻。106师团阵地被炮火撕裂,通信系统混乱,部队调度失控。
10月1日,日军连自己阵地都辨不清,紧急电请冈村派机增援,试图以空投方式获得补给。
10月2日,中国第一兵团下达命令,要求各部加紧围歼,并明确部署了从四面出击的作战任务:第74军第58师自南面进攻,第4军第90师从东线突入,预备第6师与第91师从西线合围,第66军所辖159师与160师则从北封锁通道。
至此,四面合围正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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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薛岳下令反攻。次日,第四军部队在夜间重新夺回关键山头,与日军展开激烈肉搏,始终死守百米高地,坚决阻断敌军向白槎方向突围意图。
8日,日军106师团参谋樱田镣三中佐发出一封加密电报,直陈部队所处之境为“无救、无粮、无援”。电文上送后,东京军部陷入恐慌。
裕仁天皇得知消息,震怒之下当场斥责陆相板垣征四郎。因为自明治以来,尚无整建制师团在外战中覆灭。
他下达紧急军令,命第101师团、第27师团“不计代价、全力营救”第106师团。
可第27师团早已自身难保,第101师团则被牢牢牵制,几无建树。
援军未至,106师团的死期反而临近。
10月9日,国军相继收复梨山等要地,将包围圈压缩至南田铺、雷鸣鼓刘、潘家三村之间,范围不足四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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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先头部队攻入雷鸣鼓刘村,与日军106师团司令部激战至深夜。双方展开刺刀肉搏,房屋被炸塌,尸体堆在一起分不清敌我。
凌晨,日军以空头照明弹掩护,残余两三百人趁乱向西北方向逃窜,向杨坊街一线突围。多数未能脱出。
日军师团被成建制消灭
万家岭之战结束后,日军第106师团基本被成建制歼灭,附属参战的第101师团第149联队也同样损失惨重。
整个战役中,日军总计损失超过1.7万人,得以逃脱者仅二三百人。106师团长松浦淳六郎侥幸脱身,但此后再未有任何正面战绩,最终郁闷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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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军队则在此役中斩获大量武器装备:山炮16门、迫击炮28门、机枪200余挺、步枪3000余支,另有马骡几百匹、辎重器材无数,俘虏日军百余名。
但胜利背后,是难以计数的鲜血与牺牲。
战役打到最后阶段,已经不分昼夜。中国军队多为草鞋、破袄,士兵以泥水充饥,以药渣止痛,顶着日军释放的毒气,强攻山头阵地。
尤其是夜战,刺刀与短兵器成了主力,多少年轻士兵连枪都来不及打就与敌人扭作一团。
万家岭周边的百姓也不是看客。他们在枪声中穿行,在炮火下爬行,送水送饭送弹药,抬担架、喂伤兵、引路绕敌。他们没有军装,却在每一个中国士兵倒下的背后撑起了一双手。
在后勤崩溃、补给断绝的情况下,正是这一群什么也不怕的百姓,为前线将士撑住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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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中共地方党组织和游击队,他们熟悉地形,紧贴敌后,袭扰联络线,破坏据点,为正规部队牵制日军,提供情报。
这场惨败,也在日本国内激起震动。东京军部对106师团的全军覆没讳莫如深,日后也极少在公开战史中提及。
坊间却流传,松浦回国后形同丧家之犬。106师团因连续三次失利——九江金官桥、万家岭、长沙会战——最终在1939年年底被取消番号。
败军的下场,不只写在军令上,也印在土地里。
战后不久,中国军队与日军相继撤出战场,整片山岭归于沉寂。山村尽毁,村民逃散,唯留尸骨无数、辎重遍地。
战场方圆十平方公里,尽是荒丘矮岭与丛林残村。山道间,随处可见钢盔、枪机、弹链、药筒,还有腐烂不全的驮马和辎重车。地面上的毒气简、防毒面具、破布、血迹混合腐臭,空气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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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1939年12月,日军安排106师团所剩残兵返回万家岭,在数十处阵亡坟丘安放灵牌,布设装饰。
他们立好木牌以后, 在木牌旁放上些野花, 放上几根香烟, 还放上几只啤酒瓶, 如丧考妣似地鞠了几躬才离开。
这些侵略中国的恶魔把性命丢在中华的土地上, 他们的丑恶灵魂玷污了中国的锦绣土地。
这片山地,是日本自明治以来最耻辱的一页。
在这片乱葬之地,骨骼残缺、头颅破碎的大量日军尸体仍未清理干净。有人脚上穿着大趾分隔的橡胶鞋,那是日军野战专用。有的尸骨在炎热与腐烂中爬满蛆虫,蛆化为蛹,蛹壳堆积在白骨上,一层盖一层,足有尺余高。
村民下山捡拾军用品时,发现最多的是金牙。那时日本兵多虫牙,流行拔牙镶金。一个老乞丐曾从死鬼子嘴里,拔出一捧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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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役结束后,万家岭成为抗战史上的标志性胜利,被誉为与“平型关大捷”“台儿庄大捷”并列的三大捷之一。
这场战斗,击碎了日本“速战速决”的战略幻觉,也极大鼓舞了中国军民的抗战信心。
从地图上看,万家岭不过是赣北一隅丘陵。但在民族记忆中,它是一块血染之地,是无数中国士兵把骨头埋进去、把倭寇打出来的地方。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是侵略者应得的下场。
参考资料:
万家岭战役述评 郭代习
万家岭战役中国抗战史上的空前胜利 舒醒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记日军在德安暴行和万家岭战役 李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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