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喆民这位陶瓷界的“国宝”级大师,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他是皇族后裔,却一生清贫。
他解开困扰世人700年的汝窑之谜,晚年却孤寂地躺在医院过道接受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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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叶喆民生于北京,原姓“叶赫那拉”,是满清皇族后裔。他的父亲叶麟趾是中国陶瓷研究界的泰斗级人物,不仅“首先发现了定窑”,还编著了《古今中外陶瓷汇编》。
生长在这样一个声名显赫的陶瓷世家中,叶喆民自幼受到艺术熏陶,但他最初的兴趣却是书画。
他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大学文学院,师从康有为的弟子、民国时期北京“四大书家”之一的罗复堪,后来又随溥心畲和徐悲鸿学习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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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却让叶喆民兜兜转转后又回到了陶瓷世界。1945年,年仅21岁的他担任清华大学院长秘书。1952年,清华院系调整,他被调到农业大学做图书管理工作,一做就是13年。
这期间,他参考外国书籍,写成了《中国古陶瓷科学检测》一书。这本书出版后,引起故宫博物院注意,他被调到故宫博物院陶瓷组,从此开启了一段陶瓷“奇缘”。
在故宫博物院工作的17年间,叶喆民得到世界著名陶瓷专家陈万里、著名古陶瓷鉴定专家孙瀛洲等名师的亲自指导,走遍全国各地名窑进行探访、考察。
也就是在这段时期,他对汝窑产生了浓厚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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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窑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有“青瓷之首,汝窑为魁”的美称。北宋后期,汝窑被皇室垄断,专为宫廷烧制瓷器,做工极为精美。
但汝官窑开窑时间极短,之后便随着金兵南下、宋室南渡而销声匿迹。现今的汝瓷传世品极为稀少,是当之无愧的“瓷器中的大熊猫”。
在2012年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以2.0786亿港元成交,刷新了宋瓷拍卖的世界纪录。
寻找汝窑遗址和烧造技术,成为所有古陶瓷研究者和考古工作者的一大夙愿。早在20世纪30年代,我国古陶研究界的泰斗们就开始寻找汝窑,可几十年都没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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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喆民没有放弃。从1977年起,他四下河南寻找和考察汝窑窑址。1977年,他在河南宝丰考察时,偶然在宝丰清凉寺河沟中发现一片瓷片。
经过检验,该瓷片与故宫博物院所藏汝窑成分相同。叶喆民认为这里出现瓷片绝对不简单,但这个重要发现当时没能得到重视。
叶喆民没有气馁,经过更进一步研究,他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
1985年,在河南郑州中国古陶瓷研究会年会上,他首次提出宝丰清凉寺“未必不是寻觅汝窑窑址的一条重要线索”。此观点一出,就引起巨大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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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这一线索,有关单位对河南宝丰清凉寺遗址进行试挖掘,很快有了重大发现。考古工作者在试掘范围内,出土了大批窑具、瓷片和各类较完整瓷器300余件,其中发现典型御用汝瓷10余件,首次证实了北宋汝窑窑址的发现。
当时窑址出土瓷片及窑具堆积在附近的河沟两岸,高约3米,断断续续长约300至500米,场面极为壮观。
叶喆民成了指明汝窑窑址的第一人。因为他,这个让世人魂牵梦萦了七百年的汝窑窑址,终于完完整整展现在世界面前。
文献中未见的烧造技术问题,也逐渐得到破解,汝窑的仿制慢慢变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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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喆民还对汝窑鉴定做出了另一重要贡献。他发现用10倍放大镜观察汝窑,可以看到釉中气泡稀疏,有如晨星一般寥寥无几。从此,“寥若晨星”成了鉴定工作中的主要依据。
叶喆民一生著作颇丰,曾一人撰写了《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全部“中国古陶瓷”条目,还著有《中国陶瓷史纲要》、《寻瓷访古漫记》等十余部专著。
而他的《中国陶瓷史》,更是继《广艺舟双楫》之后,唯一被日本自觉全文翻译,并在日本广泛发行的中文著作。
他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北京大学等多所高校任教,培育了大批古陶瓷与书画研究人才。2008年10月,中国美术家协会授予叶喆民教授“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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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位国宝级大师,晚年却令人不胜唏嘘。他一生清廉,专注学术,根本不关心自己的积蓄。他在北京的家简陋到不能再简陋,有一扇门每开一次都需要用折叠多层的塑料袋才能把门掖上。
2017年11月,93岁的叶喆民不小心摔伤住院。一位学生去医院看望他,结果看到老人蜷缩在医院楼道里,近一周时间没人问、没人管。
叶老一生没有存活的儿女,夫人又早他数月在另一医院住院。这位蜚声中外的古陶瓷研究学者,在北京医院的走道上,蜷缩无助的听天由命,如同冬季的枯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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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学生的呼吁下,得好心人帮助,老人才得以转入病房。但2018年1月2日,新年的第二天,当人们或欢声笑语沉浸在跨年的喜悦中,或刷屏明星八卦时,这位真正的国宝级大师,却默默地、孤零零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叶喆民,这位贵族后裔,传奇一生亦本色一生,富贵一生亦清平一生。他为中国解开“国宝”之谜,更为中华大地播撒无数种子,却宁可长居陋室,也不为己大声疾呼。
他静悄悄地走完了一生,没有惊动这个世界半分,但他留下的学术遗产和精神财富,却永远闪耀在中国陶瓷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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