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文字,让我们相遇
![]()
冀北的靠山屯,嵌在燕山余脉的褶皱里。村里的路多是泥土铺的,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堪,唯独村西头通往山外的那条老石板路,磨得发亮,据说打清朝时就有了。屯里人都知道,这条石板路邪性——天一擦黑就没人敢走,老人们说,那是“阴路的入口”,夜里走,说不定会撞见阴间来的魂。
秀莲是屯里最年轻的媳妇,嫁过来三年,丈夫柱子在外打工,她在家伺候婆婆。这年入秋,婆婆突然得了怪病,白天昏睡,夜里却睁着眼睛喊“冷”,盖两床厚被还打哆嗦,颧骨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秀莲找遍了附近的郎中,喝了十几副草药,婆婆的病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重,有时候还会胡言乱语,喊着“王郎中救我”。
“王郎中”是二十年前屯里的神医,专治疑难杂症,可惜五年前上山采药时摔了崖,尸骨都没找着。秀莲急得满嘴燎泡,这天傍晚,她蹲在灶房门口抹眼泪,邻居张奶奶端着碗热粥过来,见她这样,叹了口气:“秀莲啊,你婆婆这病,怕是寻常药治不好。我听我家老伴说,王郎中走后,有人在夜里的石板路上见过他的魂——要不,你试试走趟阴路,找找王郎中?”
秀莲猛地抬头,眼里又惊又怕:“张奶奶,那阴路……真能走?”
“能走,但得有法子。”张奶奶放下粥碗,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裹着三炷香、一张黄纸,还有个银镯子,“这镯子是当年王郎中给我家老伴治腿时送的,算个信物。你夜里子时,拿着这些东西去石板路最西头的老槐树下,点上三炷香,烧了黄纸,念三声‘王郎中求见’,要是香灰直着飘,就是阴路开了。记住,走阴路时千万别回头,不管听见谁喊你,都别应。”
秀莲攥着布包,手心全是汗。她怕,但看着里屋婆婆微弱的呼吸,还是咬了咬牙:“张奶奶,我去!只要能救婆婆,我不怕。”
当天夜里,屯里静得只剩下狗吠。秀莲换了件素色的布衫,把银镯子戴在手腕上,揣着香纸,提着马灯往村西头走。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路边的野草长得比膝盖还高,风一吹,“沙沙”响,像是有人在背后跟着。
走到老槐树下时,正好是子时。秀莲按照张奶奶说的,把黄纸铺在地上,点上三炷香。香火“噌”地一下燃起来,烟丝袅袅地往上飘,竟真的直直地冲向夜空,没打一点弯。紧接着,她听见一阵轻微的“咯吱”声,像是石板在动,再抬头时,眼前的路变了——
原本熟悉的石板路,变成了青黑色的石头铺的,路两边的野草不见了,换成了一片灰蒙蒙的芦苇,风一吹,芦苇荡里传来“呜呜”的声,像是有人在哭。马灯的光变得微弱,只能照见身前两步远的地方,远处隐约有盏破灯笼,在芦苇荡里飘着。
这就是阴路了。
秀莲心里发紧,攥紧了手腕上的银镯子,顺着阴路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丈,手里提着那盏破灯笼,正站在路边看着她。老丈的脸很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却很亮:“姑娘,是来找王郎中的?”
秀莲吓了一跳,又想起张奶奶的话,不敢多问,只点点头:“是,求老丈指个路。”
老丈提着灯笼转身:“跟我来,王郎中的药铺在阴路尽头,寻常魂找不到。”
秀莲跟着老丈走,脚踩在青石板上,没有一点声音。她不敢看两边的芦苇荡,总觉得里面有东西在盯着她。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间小小的药铺,门是木头做的,上面挂着块褪色的牌匾,写着“王记药铺”。
“到了。”老丈停住脚,指了指药铺门,“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记住,别跟王郎中提‘回头’的事,他最忌讳这个。”
秀莲推开门,药铺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跟她小时候在王郎中的阳间药铺里闻见的一模一样。柜台后坐着个穿蓝布长衫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正是王郎中!
“姑娘,可是为你婆婆的病来的?”王郎中先开了口,手里还拿着个捣药的杵子。
秀莲赶紧跪下来,磕了个头:“王郎中,求您救救我婆婆!她病得快不行了,总喊您的名字。”
王郎中叹了口气,起身把她扶起来:“你婆婆的病,是‘寒祟入体’,当年我给她治过一次,用的是山里的‘阳坡草’配着蜂蜜蒸着吃。只是这阳坡草长在鹰嘴崖的向阳处,五年前我摔崖后,就没人知道具体位置了。”
他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纸,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个地图:“你照着这个找,阳坡草的叶子是锯齿状的,开小黄花。采回来后,用温水泡半个时辰,再跟蜂蜜一起蒸,每天吃一次,连吃七天,你婆婆的病就能好。”
秀莲接过地图,紧紧攥在手里:“多谢王郎中!我还想问您,五年前您摔崖……”
王郎中的脸色暗了暗,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踩空了石头。只是我走后,总惦记着屯里人的病,才在阴路开了这间药铺,等着有人来寻。”
就在这时,药铺门外传来一阵哭声,是个小姑娘的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叫。秀莲探头一看,只见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站在芦苇荡边哭,手里攥着个布娃娃。
“这是咋了?”秀莲问。
王郎中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三年前掉进屯里的井里淹死的,叫妞妞。她爹娘后来搬去了山外,没给她立坟,她的魂就困在阴路里,总想着找爹娘。”
秀莲心里一软,想起自己远在外地的弟弟,也是这么大年纪。她走到妞妞身边,蹲下来,轻声说:“妞妞,姐姐帮你找爹娘好不好?你告诉我他们住在哪儿,我去给他们捎话。”
妞妞抬起头,眼睛通红:“真的吗?我爹娘住在山外的李家村,我爹叫李柱子,我娘叫翠花。”
秀莲心里一动——李柱子?跟她丈夫同名!她赶紧记下来:“姐姐记住了,回去就帮你找。你别再哭了,爹娘肯定也在想你。”
妞妞点了点头,哭声小了些,手里的布娃娃也抱得紧了些。
王郎中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姑娘心善,这孩子的怨气散了些,以后不会再在阴路里哭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再晚,阳间的天要亮了,阴路一关,你就回不去了。”
秀莲谢过王郎中,跟着之前的老丈往回走。路过望乡台时,老丈指了指上面:“你要是想看看家里,就上去看看,就看一眼。”
秀莲走上望乡台,往阳间望去——正好看见自家的院子,婆婆躺在床上,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张奶奶坐在床边守着,手里还拿着个帕子,时不时给婆婆擦汗。她心里一暖,赶紧下来:“谢谢您,老丈,我该走了。”
往回走的时候,秀莲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秀莲,等等我!”声音很像她过世的娘。她心里一紧,想起张奶奶说的“别回头”,咬着牙,加快了脚步,不管那声音怎么喊,都没回头。
快到老槐树下时,老丈停住脚:“到这儿就够了,你往前走,就能看见阳间的路了。记住,别跟旁人说你在阴路里见了谁,说了,下次就走不了了。”
秀莲点点头,刚要道谢,老丈突然不见了,手里的破灯笼掉在地上,变成了一片芦苇叶。
秀莲往前跑了几步,再回头时,阴路不见了,眼前还是熟悉的老槐树,三炷香已经烧完了,只剩下一堆灰烬。天快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她赶紧跑回家,把地图拿给张奶奶看。张奶奶一看,点了点头:“这就是鹰嘴崖的阳坡草!我年轻时跟着王郎中采过。”
第二天一早,张奶奶的儿子陪着秀莲去了鹰嘴崖。按照地图上的标记,他们在向阳处找到了阳坡草,叶子是锯齿状的,开着小黄花,跟王郎中说的一模一样。
秀莲把阳坡草采回家,按照王郎中的法子,跟蜂蜜一起蒸。婆婆吃了第一天,夜里就不喊冷了;吃了第三天,能坐起来喝粥了;吃了第七天,竟能下地走路了。
屯里人都说是秀莲的孝心感动了老天,秀莲却没说走阴路的事,只说是王郎中在天有灵。只是她没忘妞妞的事,托去山外的邻居,找到了李家村的李柱子和翠花。
夫妻俩听了妞妞的事,哭得不行,赶紧跟着邻居回了靠山屯,在村东头给妞妞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爱女妞妞之墓”。下葬那天,翠花抱着石碑哭:“妞妞,爹娘对不起你,以后每年都来看你。”
风一吹,坟前的纸灰打着旋儿飘了起来,像是妞妞在点头。
后来,柱子从外地打工回来,听说了秀莲的事,又感动又心疼,说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就在屯里找活干,陪着秀莲和婆婆。
秀莲还是像以前一样,伺候婆婆,帮邻居做事。有时候夜里,她会站在院门口,看着村西头的石板路,想起阴路里的王郎中,想起引路的老丈,还有妞妞的笑脸。她知道,那条深夜的阴路,藏着阴间的魂,也藏着阳间的情——只要心善,就算走在阴路上,也能遇见温暖。
再后来,靠山屯里要是有人家遇到难处,老人们会说:“去找秀莲问问,她心善,说不定能有法子。”秀莲总是笑着帮忙,却从没提过那个深夜走阴路的晚上。
只有在每年清明,她会带着婆婆做的蜂蜜糕,去王郎中的坟前(屯里人后来给王郎中堆了个衣冠冢),还有妞妞的坟前,摆上一块,轻声说:“王郎中,妞妞,我来看你们了。”
风穿过靠山屯的老槐树,带着山里的草木香,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关注我,明天的故事会更精彩!
本故事为纯原创民间故事,寓教于乐,旨在丰富读者业余文化生活,所有情节根据民间口述整理而成。纯文学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讲理,勿与封建迷信对号入座!抄袭、侵权必究!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