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武酒厂去年干了件大事:招了个叫老张的品酒师傅。这事儿至今还是厂里茶余饭后最带劲的谈资。
当初面试,老张往那儿一坐,几十种酒端上来,他眼睛半眯,咂一口,年份、度数、原料配比,张口就来,分毫不差。几位面试官面面相觑,心里直呼“见鬼了”。
主考官是酒厂刘经理,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朝旁边女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心领神会,转身进了隔壁洗手间。片刻,端来一杯澄澈液体。
老张也没多想,接过来,照例一品。只见他眉头先是一蹙,随即舒展,笃定开口:“女性,二十五岁上下,怀着一个半月身孕,最近有点上火。”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老张一看这反应,心头火起,把杯子往桌上一顿:“咋?不信?今天这工作要是黄了,信不信我连孩子他爹是哪个都给你们抖出来!”
话音未落,刘经理带头,几位领导几乎是扑上去握他的手:“录取!必须录取!张师傅,您明天就来上班!”
就这样,老张,这位差点在面试现场掀起人事风暴的奇人,成了东武酒厂的“定海神舌”。
第二天老张来品控部报到,刘经理亲自作陪,话说得那叫一个客气。部门里几个年轻小伙起初还不服,觉得这老张头怕是走了啥运。
正巧第一批新酿基酒送来定级。大伙儿品了一圈,都说这酒起码五十三度,年份够三年。老张过去,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放下,摇摇头:“差了点。实际五十二度八,发酵中期有两天温控失灵,酒体醇化不足,顶多算两年零九个月。”
有人立马跑去拿来专业酒度计一量——五十二度八!再调发酵记录一看,果然有两天设备报警,温度波动了三四度。这下,整个品控部彻底服气。
这本事很快派上大用场。有个南方大客户带来一坛家传老酒,要求复刻。几位老师傅轮番上阵,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张被请来,他也不用杯,就着瓶口闻了闻,用指尖沾了点一尝,闭目片刻,开口道:“这酒存了三十一年零七个月,用的是本地当年的冬糯,蒸粮时掺了少量荷叶增香,储酒的是龙窑老陶缸,封口泥里混了谷壳。”
那客户惊得直接站起来:“神了!这酒是我父亲亲手埋的,龙窑缸,封泥和谷壳都是他老人家亲手和的!就凭您这张嘴,这合同我签了!” 一单百来万的生意,就这么成了。
老张这舌头,管得也宽。食堂中午做紫菜蛋花汤,他喝一口就喊住打饭阿姨:“王姐,今天的紫菜是上周三拆的包,放潮了,腥气重。蛋花也打老了,结成块。” 王姐起初还不认,回去一查进货和耗用记录,上周三开的紫菜包确实没用完,这下无话可说。
仓库里更出过一档子事。一批即将出厂的中档白酒,口感莫名发水。查来查去没头绪,把老张请去。他开了瓶,只尝了一口,就指着仓库西北角:“去查查那边那根水管,是不是有点渗漏?这酒里掺了那儿的自来水,带着股老铁管的锈味儿,还有漂白粉的余氯气。”
维修班过去一查,西北角一根暗埋的旧水管果然有轻微渗漏,溅出的水正好污染了几个纸箱。要不是老张,这批货就带着铁锈味到消费者手里了。
如今,老张在东武酒厂地位超然,被尊为“首席味觉官”。但他还是老样子,每天准时上班,对着那些酒坛子咂摸。有新人好奇请教,他嘿嘿一笑:“没啥诀窍,喝得多,记性好而已。酒这玩意儿,实在,你认真对它,它就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当然,全厂上下也达成了一项空前默契:绝不让张师傅品鉴任何颜色可疑的非酒类液体。毕竟,谁也不想在某个平淡的下午,突然被点破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比如,刘经理为什么那天反应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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