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连再见都忘了说

那条老街还在，梧桐树也依旧，只是街角那家奶茶店，早已换成了便利店。
我路过时，脚步顿了顿。玻璃门上贴着“扫码领券”的告示，冷气从门缝里溢出来，像极了那年夏天，你从店里走出来，递给我一杯加双份珍珠的芋泥波波，笑着说：“快喝，别让店员发现我偷拿吸管。”
那时候，我们刚毕业，穷得叮当响，却把日子过得像一场永不散场的电影。你总说：“等以后有钱了，我要带你去环游世界。”我笑着点头，心里却清楚，我们连下个月房租都凑得勉强。可那又怎样？有你在身边，一碗泡面都能吃出满汉全席的滋味。

记得有个冬天，我发高烧，你翘班跑到我出租屋，用凉水给我擦身子降温。我迷迷糊糊地问：“你不上班会被扣钱的。”你一边换毛巾一边说：“扣就扣吧，你要是烧坏了，我找谁赔我一辈子？”
那句话，我记了很多年。
后来呢？后来我们像大多数情侣一样，在现实的风里走散了。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背叛，只是慢慢地，聊天从每天变成每周，从视频变成文字，最后，连“在干嘛”这样的问候，都显得多余。
最后一次联系，是你发来一张照片——你在云南，站在雪山下，笑得灿烂。配文是：“终于来了，可惜身边不是你。”
我没回，你也没再问。

我们都没说再见，就像两片被风吹散的叶子，各自飘向不同的方向。
这些年，我学会了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旅行、一个人面对生活的兵荒马乱。朋友圈里，有人结婚，有人生子，有人创业成功。而我，只是默默地点个赞，然后继续低头赶路。
偶尔深夜失眠，我会翻出旧手机，看你五年前发的朋友圈。那条“今天吃了你最爱的那家酸菜鱼”的动态，我翻了无数遍，仿佛这样就能回到那个烟火缭绕的小店，你夹起一块鱼肉吹凉，说：“小心刺。”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能把最深的爱冲淡，也能把最痛的回忆酿成酒，越久越醇，越品越苦。
前几天，朋友问我：“如果现在遇见他，你会说什么？”
我想了很久，轻声说：“大概……会问一句，你最近还好吗？然后，笑着说再见吧。”

可我知道，就算真的遇见，我们大概也只是低头看手机，擦肩而过。
连“你好”都来不及说，更别说“再见”。
原来最深的遗憾，不是恨，不是怨，而是明明心里还住着一个人，却连开口的勇气都丢了。
后来，我们连再见都忘了说。
可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早就在岁月里，长成了心底最柔软的疤。
——有些爱，注定没有结局。
但曾经照亮过彼此，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