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到了知天命年龄的农村人,妻子与我同岁,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两个挨肩的儿子,大儿子在县立中学读高三,今年面临高考,比哥哥小两岁的二儿子,去年才进入县城一个私立中学就读。
我的职业是一个在县城专贴瓷砖的瓦匠,除了自己简单的生活费用,每年能净剩八万块左右,这在穷乡僻壤的当地也算收入不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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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有两个读高中,眼看成材有望的儿子,我又有一门技术挣钱,在村里也称得上是人财两旺的主。可今年的春节,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充满了焦虑和忧愁。
个中原因是:当我与掌握着家里财政大权,在家照顾着父母,种着六亩粮田的妻子,查询了我家的财务状况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我惊谔的发现,我家的钱包是干瘪的,不仅我去年转给妻子的十多万,基本消失殆尽的只余下些零头,还用到了老本。我有些丧气的想到:我们夫妻这是辛苦一,只剩下了院子里,并不值几个钱的一堆玉米而已。
虽我们夫妇是感情弥坚互谅互信的,妻子见我虽未抱怨什么,可满脸写着无奈与不爽,便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到了我的手里,虽是个流水帐,日常的柴米油盐日常用度却未列其中,只是上千的大的家庭开支在本上罗列着。
家里大的开支也就是两个孩子上学的费用,和父母一年来的医药费用的两大项。大儿子在公立高中包括生活费在内的费用,大约为一万四千元左右;小儿子在私立学校的费用,高了近三倍接近四万元的样子。
母亲今年秋天不慎摔成了骨盆骨折,还是在市里著名的八九部队骨科医院诊治的,除了新农合的报销,住院半月就花掉近两万;有尿毒症的父亲,现在每周要做三次的透析和常规用药,在享受了所有慢性病的优惠政策后,每月至少要一千二三的医疗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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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来的十万元,基本用在儿子的上学和父母的治病上,日常的生活开支,大都是妻子在照顾老人和不误农活的情况下,打些零工的劳动所得。
看到这些,我沉默了心里焦灼不安起来。家里这些花销要是放在以前,我是并不放在心上的,因我铺贴瓷面砖的劳动工价,每天都不会少于四百元,每月都有稳稳的万多块钱的收入,现挣现花也没有大问题的。
可现在已今非昔比,虽工价没降,却找活困难了,从去年八月节后,能勉强每月干二十天的活就觉不错了。春节过后,我借给老板拜年的机会,打听着初几能开工,想尽快出去挣钱。
可与我关系不错的老板实话实说:年前年后他基本没接到工程,劝我另谋出路。这位老板是这一行业的翘楚,他都接不到工程,就可想而知这一行业的低靡了。
我这几天也尝试着打了很多电话找活干,结果可想而知,这无疑让我心情更加的糟糕透顶。
我不由悲观的叩问着自己:家庭每年至少十万元的支出是刚需,如果我找不到工作,家里总共还有十万的积蓄,正好是一年的家庭开销,高三的大儿要是考上大学,上学的费用更高昂,恐怕连一年也难以支撑!
要是经济持续下行,我挣不来或挣不到多少钱,孩子的学怎么上下去?父亲的病怎么治疗下去?医疗和教育的高昂费用,是压垮我们这代人的最后稻草,使我们毫无幸福感的源头!
我这个高中不第的七零后,曾经发誓,就是头拱地,也要让两个儿子接受高等教育,以圆自己的大学梦,因而,在我的小儿子中考败北后,花巨资上了私立学校,现在看,这种瘦驴拉硬屎的做法是多么的不明智的。
两个儿子都智力不算好,小儿子不用说,大儿子虽稍好一些,在班里也仅是上游水平,几次高考模拟考试成绩显示,最多也就考上个二本就不错了,小儿子尽管上的是私立学校,我真不敢保证他能考上个好一点的大学。
原来,就是小儿子在上这个私立学校的时候,我还觉得儿子能考上个大学就肯定有了出息,也就算成了材,我也就算尽到了责任。
改变这一幼稚看法是在去年的下半年。我突然发现,在县城的骑手大多是毕业的大学生,又发现企业里招的打螺丝的大学生,比社会青年工资还低,有的企业还直接拒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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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失望的觉得这些青年人的今天,就是我两个儿子的明天。如果花二三十万,上个一般的大学,就是这样的结果,意义何在?不是白白浪费了资财和四年的青春吗?
因而,也就失去了望子成龙的热情,甚至潜意识里还盼望着儿子考不上大学,早去学门技术就工赚钱。当然,我这种想法是违和甚至是变态的!天底下哪有盼望儿子考不上大学的父亲?但我在这样的思想基础下,至少我的儿子如果落榜,我会平淡的接受,不给他什么压力的。
不用赘言,儿子就是考个再不好的学校,只要他愿意上,我就是砸锅卖铁,东取西借贷款也会让他读书的,这是我做父亲的担当和责任。
我们这茬农村的七零后,现在看是压力最大的一代人!上有七八十岁的父母需要孝敬奉养,下有子女成家立业的重担要扛,面对着天价的医疗、教育费用,乃至儿女成婚时的房子丶车子丶彩礼,想想真是充满了绝望。
不知何时能改变这些,如果长期无法改变,经济再低靡下去,普通劳动者再挣不到钱,来支撑这方方面面居高不下的费用,就会有更多的光棍汉,更多的丁克家庭出现,恐连生存都成了问题,想想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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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的心理过于的消沉,情绪过于的悲观,可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不容回避和无法回避,想让自己想高兴快乐起来,是一件很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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