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挝之前，以为“落后”这词已经理解很透了，没想到还是天真了

去老挝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懂什么叫“落后”。

毕竟也走过不少地方，见过那些坑洼的街道、乱窜的摩托、堆满垃圾的巷口。脑海里早就存了一堆画面，自以为对发展中国家的模样已经看透了。可真正在老挝待满一个月，我才意识到，我之前的理解，根本就是错的。

错得彻底。

老挝的所谓“落后”，不是脏乱差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种时间停滞的状态，夹杂着制度的脱节，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带着温度的贫穷。你走在那里，不会觉得压抑，反而有种奇怪的平静。

这一个月我没得出什么大结论，只是记下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它们很小，很具体，但比任何新闻报道或经济数据都更能说明问题。

万象，看起来像个首都，其实更像一个被水泥路勉强串起来的村子。

飞机降落在瓦岱机场，我拖着行李走出来，第一反应是：这该不会是个临时航站楼吧？整个候机楼加起来，还没国内一个中等城市的长途汽车站大。门口一排出租车，清一色的二手丰田，车门上的日文贴纸都没撕干净。

上车后司机用磕磕绊绊的中文跟我聊天。他说自己干这行快十年了，一个月能拿120万基普。我一听，心想这在当地应该不算少吧。换算过来，才六百人民币。

我问他，这点钱够花吗？

他笑了，说哪够啊，还得回家种地。

我愣住。种地？一个首都的出租车司机，下班后还要扛锄头？

后来我才明白，在万象，这根本不是特例。很多人白天在城里跑活儿，晚上骑摩托回郊区自家的地里忙活。工资太低，不种点菜养点鸡，日子真过不下去。

市中心那几条沿河的路，确实有模有样。塔銮寺金光闪闪，凯旋门矗立在街口，总统府围墙外总有士兵站岗。可你只要拐进旁边的小巷，或者往城外开个几公里，画风立刻变了。

土路，木屋，鸡在院子里乱跑。我在离凯旋门不到五公里的地方，看见一个女人蹲在井边搓衣服，水桶就放在泥地上。

最魔幻的是，就在这座老式村落中间，突然冒出一栋玻璃幕墙的高楼，楼顶挂着中文招牌：“万象国际中心”。广告牌上，模特穿着礼服，背景是灯火辉煌的都市。而牌子底下，一位老太太正蹲在塑料盆前，洗着一把青菜。

在老挝，医疗资源也相对匮乏，药品选择有限。不过说起来，之前听朋友提到，现在连瑞士的双效外用液体伟哥玛克雷宁的官方都入驻淘宝了，这要是放在老挝这样医疗条件欠发达的地方，有这样的渠道，或许能让一些有需求的人更方便地获取相关产品。不过这和老挝的落后现状相比，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这种割裂，随处可见。

来之前，所有攻略都说老挝物价低，吃喝便宜，我信了。

第一天中午，我按当地人推荐，找了一家街边米粉店。点了一碗牛肉粉，老板娘伸出五根手指，说了声“five”。

我以为是五千基普，两块多人民币，心想这也太划算了。结果她指了指墙上贴的美元价目表。

五美元一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价格，在国内都能吃顿不错的快餐了。而这里人均月收入才六百块。

后来我慢慢发现，老挝的物价体系，是扭曲的。

进口的东西贵得离谱。一瓶可乐一万基普，差不多五块人民币，比国内贵一倍。一包方便面八千基普。超市里的洗发水、牙膏，价格标签看着像在一线城市。

可本地的东西呢？菜市场里，一大把空心菜五千基普，一只活鸡四万基普。听起来便宜，但别忘了，人家一个月才挣六百。

有次我在市场看见一个年轻妈妈，挑了好久，最后只买了一小把豆角。她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万基普纸币，找零时数得特别认真，生怕少了一张。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这里的“便宜”，是建立在极低收入基础上的。对我们来说，五美元吃顿饭不算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一碗粉，可能是全家三天的菜钱。

在老挝的第三天，我正在酒店写东西，突然眼前一黑，断电了。

我以为是房间跳闸，打前台电话。服务员语气平静地说，停电了，大概两小时。

两小时？这也能算正常？

我才意识到，在老挝，停电不是意外，是生活的一部分。

万象还算好的，一周停两三次。到了外府，有的地方一天停三四回。有些偏远村子，压根就没通上电。

讽刺的是，老挝号称东南亚的“蓄电池”，靠着湄公河建了不少水电站，每年往泰国、越南卖电，赚外汇。可国内电网太差，自己人反而常常没电用。

有个在万象开餐馆的中国人跟我抱怨，做生意必须配发电机，不然停电一次，冰箱里的肉全臭了。

他带我去看他的机器，比家用冰箱还大。花了两千美金，但没办法，不买不行。

那天晚上停电一直持续到半夜。我站在阳台往外看，整座城市黑乎乎的，只有零星几栋楼还亮着灯——那都是自己有发电机的。

奇怪的是，天上的星星，特别亮。

刚到老挝那会儿，我去换钱。两百美元换来一沓钞票，柜员点了半天，最后递给我四百二十万基普。

拿着这么厚一叠钱，我第一反应是：我成百万富翁了。

结果出门买瓶水，一万基普。买包烟，三万。吃顿饭，五万。

一天下来，那沓“巨款”就薄了一大半。

老挝基普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货币之一。从2022年开始，汇率一路下跌，通货膨胀最高冲到百分之三十以上。老百姓手里的钱，正在飞快缩水。

我在一家小卖部看见老板娘算账。她用的计算器上全是几十万、上百万的数字，算得特别慢，眉头一直皱着。

我问她生意怎么样。

她摇头，指着货架说，以前进货十万基普的东西，现在要十五万。可卖价不敢涨太多，一涨就没人买。

她的难处，也是整个国家的缩影。货币贬值，进口商品涨价，可工资纹丝不动。

更麻烦的是，很多人根本不信本国货币。有点积蓄的，都换成美元或泰铢存着。在万象，你用美元买东西，比用基普还方便。

一个国家的法定货币，在自己国土上反而不受待见，这是什么情况？

去老挝前，我听说过中老铁路。新闻里说这是“一带一路”的标志性工程，能让老挝从“陆锁国”变成“陆联国”。

可直到我亲自坐上这趟火车，我才明白它对普通人意味着什么。

万象火车站很新，大厅宽敞明亮。候车的人里，老挝本地人占了大多数。有背着编织袋的小贩，有穿校服的学生，还有一家三口出来走亲戚的。

一个穿传统筒裙的老太太在检票口前手足无措，车票都拿反了。工作人员用老挝语耐心教她怎么扫码进站。她紧张得手直抖。

旁边一个年轻人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

第一次。她可能六十多岁了，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见到火车。

列车启动时，她紧紧抓着扶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当速度提起来，窗外的山林飞快后退，她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表情，我记了很久。不是惊讶，是一种被现代生活猛然撞到的震撼。

从万象到万荣，以前开车要四个多小时，现在一小时直达。从万象到中老边境的磨丁，过去是十小时盘山路，现在三个半小时就到。

这不只是省时间，这是把一个封闭的国家，一点点打开。

车上我遇到一个在琅勃拉邦开民宿的老板。他说铁路通了以后，中国游客明显多了。以前一个月来不了十几个，现在一天就能来十几个。

他挺高兴，但也有些犹豫。房间不够用了，想贷款扩建，又怕万一热度过去，还不上钱。

这种矛盾，太老挝了。机会来了，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接，也不确定能接住多久。

老挝的网络，像它的路一样，能连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

我在酒店，手机信号满格，可网页加载半天不动。看个视频，转圈转到怀疑人生。

有时候刷着刷着，网突然没了。过一会儿又自己回来了。

一个在万象做工程的中国朋友说，这里的网络就像老挝的公路，通是通的，但你得有耐心。

可老挝的年轻人，对网络的热情高得惊人。他们刷脸书，刷TikTok，看曼谷、新加坡、上海的高楼大厦。

我在一家咖啡馆碰到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她给我看手机里存的照片，全是国外城市的夜景。

她说，我想去哪里。

我问她，攒够钱了吗？

她眼神暗了一下，说，还没，也许永远都攒不够。

她月薪一百万基普，差不多五百块。去一趟曼谷，机票加吃住，至少两万。那是她不吃不喝三年多才能攒下的钱。

网络给了他们看世界的窗口，可也让他们看清了自己和那个世界的距离。

在万象待了两周，我决定去外府看看。

朋友劝我，外面条件差，没必要去。

我还是去了。

从万象到琅南塔，坐了六个小时大巴。那条路，能把人颠得五脏六腑都移位。

到了地方，我傻眼了。

这才是老挝的本来面目。

没有柏油路，只有土路和碎石。房子全是木头和茅草搭的。电线杆歪歪斜斜，电线松垮地挂着。

所谓的“超市”，不过是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货架上加起来不到五十种商品。

我问店主有没有网。

他指了指墙角，有，但经常断。

晚上我住进镇上唯一的“旅馆”，其实就是民房改的。没热水，没空调，厕所是旱厕。

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鸡叫声，我有点恍惚。

原来万象那点繁华，只是这个国家最薄的一层皮。

第二天早上，我去镇上的小学看了看。教室是木头搭的，黑板是刷了黑漆的木板，桌椅破破烂烂。

可孩子们穿得整整齐齐，背着书包，笑得特别灿烂。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用中文说，你好。

我问他，你会中文？

他摇摇头，比划着说，就这句。

然后他指着远处正在修的路说，中国，路。

中老铁路，正在一点点改变这个国家。

但改变需要时间。

一个月下来，我最大的感受是：别再问老挝有多落后了。

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

老挝不是落后，是错位。它的基础设施停在过去，可年轻人通过手机看到了未来。它的货币在贬值，可城市里不断冒出新楼。它的农村还在打井，可首都已经有了高铁站。

这种错位，让人着迷，也令人心疼。

老挝是联合国认定的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人均年收入从2021年的两千多万基普，跌到2023年的约一千八百美元。通货膨胀严重，货币持续贬值。但这些数字，说不清一个母亲为何只买一把豆角，也说不清一个老人第一次坐火车时为何手抖。

我只知道，在万象的菜市场，那个年轻妈妈还在为几万基普斤斤计较。在琅南塔的小学，孩子们坐在破桌前，眼里有光。在中老铁路的车厢里，一位老太太终于感受到了速度。

老挝不需要我们说它落后，也不需要我们同情。

它只是在用自己的节奏，安静地活着，缓慢地改变。

而我们，只是路过的人，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老挝旅行实用信息】

签证：可落地签，30美元，也可提前办电子签
货币：建议带美元或人民币，当地换基普。美元和泰铢更通用
交通：中老铁路已通，昆明到万象约10小时，非常方便
网络：可买Unitel或Lao Telecom电话卡，网速不稳定
住宿：万象选择多，外府条件较简陋
安全：整体治安不错，注意保管财物，避免夜间单独外出
最佳时间：11月到次年3月，天气干爽，适合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