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澧县,位于湖南省西北部,隶属于常德市。元代为澧州路,朱元璋攻克湖广,将其改为澧州府。大明建国之后,澧州府在洪武九年(公元1376年)降府为州。
自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首封华阳王朱悦燿迁居澧州,到崇祯十六年(公元1643年)李自成义军将领老回回马守应攻陷澧州,末代华阳王朱至漶逃亡,享国二百三十九年,共传九代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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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王府石鼓
朱悦燿是因罪被贬澧州,朝廷对其评价很低,史称“中年有违父教,又谋戕至亲”。但即使如此,朱悦燿也有一个谥号:“悼隐”。然而除了朱至漶因国破家亡没有谥号以外,其余七位华阳王之中,还有一人没有谥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位华阳王就是今天本文的主人公:朱申鍷,我们来聊一聊他的故事。
华阳王府家训:内斗
朱悦燿,蜀献王朱椿庶次子,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封为华阳王。
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六月,年仅二十二岁的蜀献王嫡长子:蜀世子朱悦熑不幸去世,谥曰“悼庄”。眼看着几个侄子年幼(最大的不超过三岁),朱悦燿起了夺嫡之心,但却一直被其父朱椿弹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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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剧照
永乐二十一年(公元1423年)朱椿去世后,朱悦燿立刻暴起发难,向四伯太宗朱棣上奏,诬告大侄子朱友堉“悖逆、怨诽”。晚年的朱棣心思难以捉摸,因为他竟然将朱友堉召来京师问罪。
幸亏朱友堉尚未抵京,朱棣便不幸驾崩,新即位的仁宗朱高炽深受两个弟弟汉王和赵王的夺嫡之苦,对朱悦燿自然不会有任何好感。皇帝陛下先是册封朱友堉为蜀王,接着将朱悦燿召来京师怒斥一通,随即将其改迁澧州。
未几,悦燿来朝,又诬奏友堉前事。仁宗怫然,怒抵其奏于地。悦燿俯取复进,仁宗不纳,叱之曰:“嫡庶大分,汝敢干之?诬正为邪,将无鬼神乎?”始煌恐退。—《明宣宗实录卷一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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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朱高炽剧照
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八月,朱悦燿去世,终年四十二岁,谥曰悼隐,谥法中年早夭曰“悼”,违拂不成曰“隐”,妥妥的恶谥。
- 朱友堚与朱友壁
朱友堚,华阳悼隐王庶长子,正统二年(公元1437年)袭爵。
这里我们要提一句,就在宣德九年(公元1434年)六月,时任蜀王朱友壎去世,年仅二十六岁,谥曰僖。蜀僖王无子,意味着蜀藩大宗,也就是悼庄世子朱悦燫这一脉绝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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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世子金宝
按照大明朝的惯例,蜀藩既然长房绝嗣,就应该让二房,也就是华阳王一脉,准确说是当时正在守孝的朱友堚来进封蜀王。但是当年仁宗将华阳悼隐王贬来澧州,事实上剥夺了他这一脉的继承权。
最终这个馅饼落到了朱友堚的五叔,保宁王朱悦(劭+火)的头上。华阳王殿下痛恨不已,时常拿弟弟镇国将军朱友壁做出气筒,结果兄弟之间多次内斗,甚至到了互相诬陷对方谋反的地步。当时在位的英宗朱祁镇大怒,降敕书严厉斥责了朱友堚兄弟。
上特敕友堚曰:“王兄弟交恶,以伤骨肉之情。惑于异端,以招嫌疑之谤。急于财利,以失下人之心。皆非保全名爵之道!自今以后宜痛自改悔,循理守法。如或罔知改悔,仍蹈前愆。则祖宗之法具在,朕不敢私。”—《明英宗实录卷三百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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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朱祁镇剧照
成化九年(公元1473年)十一月,朱友堚去世,享年五十一岁,谥曰康简。
作死小能手朱申鍷
朱申鍷,华阳康简王庶长子,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九月袭爵。
在朱友堚薨逝之前,曾经上奏朝廷,称自己父王是祖父次妃所生,而五叔保宁王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宫人。现在五叔一脉“享有封国之富”,自己一家却在澧州“窘乏殊甚”,希望能够将祖父的遗产分一部分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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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宗朱见深剧照
时任蜀王朱申凿最终只给了朱申鍷五百两银子,让这位第三任华阳王深感屈辱,认为远远不够。当朝皇帝宪宗朱见深没有惯着朱申鍷,直接降敕书一道,告诫他见好就好,不要后悔莫及。
上乃赐之敕曰:“先因尔父华阳王奏分蜀献王遗赀,已令蜀王量与银两,本无定数。既有五百两,亦为厚矣,岂可再索?敕至,即可领用。自宜安分守禄,图称藩辅之道。毋复妄意索求,有乖亲亲之谊。”—《明宪宗实录卷一百十九》
- 革爵戴民巾
从朱悦燿到朱友堚,两代华阳王都不是善茬,康简王妃杨氏更是挑唆夫君与小叔子不和的罪魁祸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内斗,就是华阳王府的家训。
这样一个家庭教育出来的后代,会是好人吗?当然不可能。还在为康简王守孝的时候,朱申鍷就和弟弟镇国将军朱申䤧一起“凶暴贪淫,戕害人命”,甚至连亲娘都不赡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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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王府
事情暴露以后,宪宗命锦衣卫百户杨纲去澧州进行调查,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恶劣。成化十五年(公元1479年)闰十月,皇帝陛下做出最终裁决:朱申鍷、朱申䤧兄弟二人“革爵戴民巾闲住”,朱申䤧夫人陈氏因“妒忌杀人”被革去封号,康简王妃杨氏也被“降敕切责”。
- 生命不止,作死不休
革爵之后,朱申鍷没有反思自身的错误,反而认为都是弟弟朱申䤧连累了自己,兄弟二人就此反目。
虽然都是革爵,朱申鍷毕竟是是前郡王加长兄,朱申䤧很难进行对抗。成化十六年(公元1480年)四月,朱申䤧偷偷溜出澧州城,打算进京告发兄长“强取商人材木,夺民畜产”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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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王府石狮子
朱申鍷闻讯大惊,立刻通报湖广镇守官员,让他们派出锦衣卫百户赵瑄半途拦下朱申䤧。最终因为朱申䤧这一次出城,澧州知州以及当地守御千户倒了大霉,全部都被抓起来治罪。
瑄暨巡抚巡按等官皆具本末上奏,并劾澧州知州及守御千户等当申䤧潜出不能劝阻,法当逮治。都察院覆请,从之,仍下敕切责申鍷等。—《明宪宗实录卷二百二》
到了成化十七年(公元1481年),朱申鍷继续作死:强取民妇三人。有司官员上门通知他放人,朱申鍷却一口咬定这三个人要么为自己生过子嗣,要么就已经怀孕,拒绝归还。
事情闹大之后,上报到镇守湖广内官这里,朱申鍷这才不得不放人。经都察院奏请,宪宗再次降敕对其进行申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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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宗朱见深画像
革爵之后没有岁禄,朝廷看朱申鍷可怜,每年特赐五十石养赡米。然而对于大手大脚惯了的朱申鍷来看,根本不够用,所以他把主意打到王府旗军的月粮头上,结果遭到卫所镇抚侯良的举报。朱申鍷恼羞成怒,又对侯良进行诬告,结果收到了宪宗皇帝给他的第三封敕书。
都察院覆奏,上赐敕切责申鍷曰:“尔为宗室之亲,不顾名节,为非饰诈,与闾阎细民无异。自省于心,能无愧乎?今宜遵守礼法,图涤前愆,勿贻后悔!”—《明宪宗实录卷二百三十四》
- 朱申鍷身后事
朱申鍷何时去世,史书的记载颇有矛盾之处。
先是在成化二十年(公元1484年)的时候,朝廷给朱申鍷的原配许氏每年三十石的食米,这里对他的身份定义是“故革爵华阳王”。如果还在世,朝廷何必来赡养他的妻子呢?此外同样的内容,到了成化二十一年(公元1485年)又记载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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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朱祐樘画像
到了弘治三年(公元1490年),史书中又出现了一条记载:华阳康简王妃杨氏称朱申鍷已死,请求让自己的孙子朱宾证袭封华阳王,新即位不久的孝宗朱祐樘当即允准。
尝到甜头之后,杨氏又在弘治五年(公元1492年)上奏朝廷,称另外那个庶子革爵镇国将军朱申䤧也已经去世,请求为他的子女赐名封爵,孝宗也予以了同意。当年九月,朱申䤧三子赐名宾湜、宾泌、宾湂,同时封为辅国将军。
正德三年(公元1508年),华阳王朱宾泟向朝廷上奏,援引大同代藩追封代思王朱聪沬的例子,希望恢复其父朱申鍷的爵位,并赐以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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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朱厚照剧照
说实话,代思王朱聪沬所犯的罪孽,远比朱申鍷要严重。但正德朝初期文官坐大,礼部认为应该驳回,吏部尚书许进则出来和稀泥,认为可以恢复爵位,赐谥则不必。结果除了朱至漶,朱申鍷成为了唯一没有谥号的华阳王。
申鍷与聪沬事不同科,赠谥诚不宜与。但宾泟之请情有可恻,盖以身为郡王而父无封爵,春秋祭奠,称谓无据。宜原情酌礼,量与爵封,俾便庙享。庶几君恩、国法可并行而不悖矣。—《明武宗实录卷三十九》
结语:明代宗室内斗并不罕见,但像华阳王这样一家三代都有问题,还是让人感到错愕不已。换句话说,当年仁宗贬斥朱悦燿,称其和大侄子朱友堉之间是“鸾枭不可同处”,确实是眼光独到。
华阳王府遗址位于今澧县一中校园内,据传府内原有一座假山,名三凰山,同样位列澧州八景之一。王府头门外便是东西牌楼街,直通澧州文庙头门甬墙之前。沿街原有数座石坊,可惜在近代被破坏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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