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有个叫柳如丝的姑娘,是镇上出了名的绣娘,她绣的花鸟能引来真蝴蝶,绣的山水仿佛有流水声。如丝性格温婉,与年老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靠着开一家小绣庄维持生计。
这日傍晚,如丝正要关门打烊,镇上恶霸赵虎带着三个跟班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赵虎是清河镇一霸,仗着舅舅在县衙当差,整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柳姑娘,给我绣个鸳鸯枕套,三天后我来取。”赵虎将一块红绸布扔在柜台上,眼睛却不老实地在如丝身上打转。
如丝心中厌恶,却不敢表露,只得低声道:“赵爷,三天时间太紧,我手上还有几件活计没完成,能否宽限几日?”
赵虎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怎么?看不起我赵虎?三天后我就要用这枕头睡觉,你绣也得绣,不绣也得绣!”
如丝知道这恶霸难缠,只得勉强答应。赵虎临走时,故意碰了下如丝的手,淫笑道:“要是绣得好,爷有重赏。”
如丝强忍屈辱,待赵虎一走,眼泪便夺眶而出。她知道赵虎不怀好意,这鸳鸯枕套怕是另有所图。
三天后的黄昏,如丝刚点上灯,赵虎果然醉醺醺地来了。这次他直接闯进内室,反手闩上了门。
“赵爷,您的枕套绣好了,我这就给您包起来。”如丝心惊胆战,想要往外走,却被赵虎一把拉住。
“急什么?天都黑了,如丝姑娘一个人不寂寞吗?”赵虎淫笑着将如丝往床边拖。
如丝拼命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哪是赵虎的对手。就这样,在昏暗的油灯下,如丝被赵虎玷污了。事后,赵虎满意地整理衣服,掏出几两银子扔在床上:“拿着,这是赏你的。”
如丝没有哭闹,她缓缓坐起身,擦干眼泪,竟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赵爷既然喜欢如丝,如丝也无话可说。只是这普通的鸳鸯枕套配不上赵爷,我这儿有一对祖传的绣花枕,绣工精湛,内填安神香料,能助人安眠,不如送给赵爷,也算如丝的一片心意。”
赵虎一愣,没想到如丝不但不哭不闹,反而要送他礼物。他素知柳家绣艺有名,祖传的绣花枕定非凡品,于是笑道:“算你识相,拿来我瞧瞧。”
如丝从箱底取出一对绣花枕,枕头绣着奇异的图案——不是寻常的花鸟,而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符文,中间绣着一只似猫非猫、似狐非狐的异兽,眼睛用黑珍珠绣成,幽幽发亮。枕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香,闻之心神舒畅。
赵虎大喜,接过枕头:“好!好!柳姑娘果然心灵手巧。以后有我赵虎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说罢,抱着枕头扬长而去。
如丝望着赵虎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次日清晨,赵虎抱着绣花枕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逢人便炫耀这是柳如丝送他的定情信物。镇上人见状,纷纷议论柳如丝竟从了这恶霸,有人唾弃,有人惋惜。
正巧云游道士清虚子路过,见赵虎抱着枕头招摇过市,便上前细看。这一看不要紧,清虚子脸色大变,连退三步,对赵虎道:“施主,你印堂发黑,邪气缠身,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快将那邪物丢掉!”
赵虎怒道:“臭道士,胡说什么?这是柳姑娘送我的好东西,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清虚子摇头叹息:“这枕头上的绣纹乃是一种失传的诅咒符文,中间异兽名为‘噬梦貘’,专食人梦境精气。枕头内的香料也非寻常之物,而是配合诅咒的引子。施主,准备后事吧,三日之内,你必在梦中暴毙!”
赵虎虽不信,但见道士说得郑重,心里也有些发毛。他一把推开清虚子:“滚开!再咒我,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说罢扬长而去。
清虚子望着赵虎背影,摇头叹息,随后转身向柳如丝的绣庄走去。
绣庄内,如丝正静静地绣着花,见道士进门,并不惊讶,只轻声道:“道长请坐。”
清虚子直视如丝:“姑娘,那绣花枕是你给赵虎的?”
如丝点头:“正是。”
“姑娘可知道那枕头的来历和威力?”清虚子问道。
如丝放下针线,眼中含泪:“道长既知枕头来历,想必也知那赵虎是如何欺辱我的。我一个弱女子,明着斗不过他,只能用这祖传的方法报仇。”
清虚子长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那赵虎虽恶贯满盈,但用这种邪术取他性命,也会损你阴德。况且,这‘梦魇枕’一旦启用,必须连用三夜方能见效,期间若有人替换枕头,或破坏符文,诅咒便会反噬施术者。太危险了!”
如丝坚定地说:“我意已决,道长不必劝我。赵虎在清河镇作恶多端,强占民女,逼死人命,官府治不了他,我就用我的方式替天行道!”
清虚子见劝不动,只得告辞。临走前,他留给如丝一道符纸:“若有事,可烧此符,我或能赶来相助。”
赵虎回家后,虽不信道士之言,但心里总有些不安。他命手下找来镇上大夫检查枕头,大夫看后说枕头面料上乘,填充的是安神草药,并无不妥。赵虎这才放心,当夜便枕着绣花枕入睡。
这一睡,赵虎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回到柳如丝的绣庄,如丝笑脸相迎,邀他入内。可一进门,场景突变,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野,四周雾气弥漫,远处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声。赵虎向前走去,见一女子背对他哭泣,肩头耸动。赵虎上前拍女子肩膀,女子转头,竟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赵虎惊醒,浑身冷汗。
次日,赵虎精神萎靡,想起梦中情景,心有余悸。他开始怀疑枕头真有古怪,于是当晚换了个普通枕头。可奇怪的是,即便不用绣花枕,他依然噩梦连连,梦中都是被他害过的人来找他索命。
第三天晚上,赵虎不敢入睡,召集手下在房中喝酒壮胆。酒至半酣,他实在撑不住,伏在桌上睡着了。梦中,他见柳如丝端着毒酒走来,笑盈盈地请他饮用。赵虎明知是梦,却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接过毒酒......
就在此时,房门被撞开,清虚子道士闯了进来,一把将赵虎推醒:“施主醒醒!”
赵虎惊醒,发现自己手中竟真的端着一杯酒,酒色浑浊,明显有毒!他吓得扔了酒杯,酒水溅地,冒出白沫。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虎面色惨白。
清虚子道:“那柳如丝不是普通人,她祖上是宫廷绣娘,精通绣魂术,能将诅咒绣入图案中。你已中她的绣魂咒,即便不用那枕头,咒术也已生效。”
赵虎这才怕了,跪地求道士救命。清虚子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求得柳姑娘原谅,才有生机。”
赵虎连忙带人赶往柳如丝的绣庄,可到了那里,只见绣庄大门紧闭,邻居说柳如丝前日就带着母亲离开了清河镇,不知所踪。
赵虎面如死灰,回到家中,越想越怕。他想起这些年自己做过的恶事:强占田产、逼死老人、玷污良家妇女......如今报应来了。
当夜,赵虎将家中钱财散给穷人,又亲自上门向被他伤害过的人家道歉赔偿。最后,他来到被他逼死的李老汉坟前,长跪不起。
深夜,赵虎回到家中,自知大限将至,平静地躺在床上。朦胧中,他见柳如丝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赵虎,你害人无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如丝举剪刺来。
赵虎闭目待死,却听“铛”的一声,清虚子突然出现,用拂尘挡开了剪刀。
“姑娘且慢!”清虚子道,“赵虎已知悔改,今日散尽家财赎罪,又到李老汉坟前忏悔。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如丝冷笑:“道长,他不过是临时抱佛脚,怕死而已!我若放过他,他日他必故态复萌!”
就在这时,门外涌入众多百姓,都是白日受赵虎恩惠的人。大家纷纷为赵虎求情,说他已经真心悔改。
如丝见状,神色稍霁,但仍不松口。突然,一个老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如丝的母亲柳氏。原来清虚子料事如神,早已找到并说服了柳氏。
柳氏对如丝道:“女儿,娘知你受辱,心中愤恨。但咱们柳家的绣魂术是用来惩恶扬善的,不是用来杀悔过之人的。赵虎既然真心悔改,就饶他一命吧。”
如丝看着母亲,又看看跪地求饶的赵虎和为他求情的百姓,终于长叹一声:“罢了,既然众人为你求情,母亲也开口,我就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如丝取出一根银针,在赵虎胸前绣下一个符文:“这是悔过符,从今以后,你若再起恶念,必心痛如绞。唯有行善积德,方能缓解。”
赵虎叩谢不杀之恩。自此,他洗心革面,成了清河镇上的大善人,修桥铺路,扶危济困,人称“赵善人”。
一月后,如丝和母亲悄悄回到清河镇。当晚,如丝在灯下绣花,忽听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清虚子道士。
清虚子笑道:“姑娘好手段。那绣花枕其实并无诅咒之力,只是普通的安神枕吧?”
如丝微微一笑:“道长明察。那枕头确实只是普通绣枕,所谓的诅咒,不过是我利用赵虎迷信心理,加上道长配合演出的一出戏罢了。”
原来,那日清虚子见如丝受辱,便与她合谋设下此计。他们料定赵虎迷信,必信诅咒之说。如丝在枕头上绣的奇异图案,不过是她从古籍中看到的异兽图,并无特殊含义。枕头内的香料也只是普通安神草药。
赵虎的噩梦,一方面是因为心中有鬼,另一方面是清虚子暗中使用了致幻药物。至于那杯毒酒,则是赵虎手下中有人想趁乱毒死他,被清虚子及时发现制止。
清虚子叹道:“姑娘智勇双全,老道佩服。只是老道有一事不明,姑娘既知枕头无效,为何还要在赵虎胸前绣下悔过符?”
如丝从箱中取出一本古籍翻给道士看:“这并非悔过符,而是安神定志的符文。我料定赵虎经此一吓,必会反省己过。绣此符在他胸前,是助他平定心神,坚定向善之心。”
清虚子恍然大悟,连称妙计。
此后,柳如丝的绣庄重新开张,生意越发红火。赵虎果真洗心革面,不仅常常关照如丝的生意,还认如丝为义妹,为她养老送终的母亲。
一年后,如丝嫁与镇上一位善良的教书先生,夫妻恩爱。成婚当日,赵虎送上一份厚礼——一对如丝亲手绣的鸳鸯枕套,这次却是名副其实的祝福之礼了。
清河镇恢复了太平,这段“绣枕索命”的奇事,也成了当地人茶余饭后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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