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大陪审团起诉特朗普长期打击对象、前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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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几天总统加大对司法部施压、公开要求高层官员起诉科米之后，此举随之而来。

周四，联邦大陪审团起诉前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B·科米。这是对特朗普总统在其2016年总统竞选期间是否与俄罗斯存在潜在联系而遭联调局调查后，持续要求“清算”的一次集中回应与结果。

科米被控两项罪名，包括一项作出虚假陈述罪和一项妨碍国会程序罪，所涉事实与其在2020年9月出席参议院委员会作证有关。

这份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德里亚提交的起诉书，是在弗吉尼亚东区联邦检察官办公室资深职业检察官反对之下做出的。那些检察官认为证据不足以支持起诉，但他们的意见被林赛·哈利根推翻。哈利根是一名由总统亲自挑选、几天前刚被任命领导该办公室的特朗普忠诚支持者。

这标志着特朗普政府在追缠、惩罚并羞辱这位被总统视为“敌人”的前官员方面迄今采取的最为重大的法律行动，同时也以牺牲旨在保护司法部免遭政治干预与私人报复的程序性保障为代价。

这份只有两页、内容简略的起诉书仅由哈利根签署。她曾为特朗普担任辩护律师，尽管没有任何检察官办案经验，仍亲自将此案提交给大陪审团。通常，此类文书还会由负责取证的职业检察官联署。

法院记录显示，哈利根还试图推动大陪审团就第二项虚假陈述罪对科米起诉，但遭到否决。

科米在一段视频声明中宣称自己清白，并表示欢迎通过审判为自己正名。他说：“我们不会跪着活下去，我也不希望你们这样。”他提及自己的女儿莫琳，后者今夏被免去其在司法部的职务。科米补充道：“我所深爱的人最近说，恐惧是暴君的工具。她说得对，但我并不害怕，也希望你们不要害怕。”

起诉消息公布后，特朗普在“真相社交”上发文称：“美国的正义。”

就起诉一名曾任联调局局长这样分量的案件而言，这份起诉书并不特别详尽。起诉书称，科米在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听证会上虚假声称自己未曾授权联调局的他人以匿名消息来源身份，向媒体就一项涉及“人员1”的调查提供信息。该称谓似乎指向希拉里·克林顿。

起诉书指称，“上述陈述并不属实”，其理由是科米“确已授权人员3在有关联邦调查局对人员1开展调查的新闻报道中，充当匿名消息来源”。

文书未指明“人员1”或“人员3”的身份。不过在那场听证会上，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共和党参议员特德·克鲁兹曾追问科米，是否授权过其前副局长安德鲁·麦凯布与记者讨论一项调查。科米坚持先前作证时的答复，否认做过此事。

据不愿具名的知情人士称，审查科米案证据的职业检察官认为此案远不足以支撑起诉。其一，关键问答很短。其二，它指向三年前的证词，而科米只是未加展开地表示仍坚持当时的答复。

关于“授权联调局某人向记者共享信息”的表述还可能指向同期的另一桩事件。共和党人曾批评科米在当时将其信任的一位大学教授丹尼尔·里奇曼指定为“政府特别雇员”，后者随后向《纽约时报》一名记者披露了信息。起诉书的表述并不清楚究竟涉及上述两者中的哪一件。知情人士称，近几天调查人员已再次问询里奇曼。

若被定罪，科米最高或面临五年监禁，不过不少在职与前任检察官认为该案难以举证成功。

起诉公布后不久，科米的女婿特洛伊·A·爱德华兹二世辞去其在提起本案的检察官办公室的检察官职务。

曾起诉过1月6日骚乱者、包括极右翼组织“誓言守护者”成员的爱德华兹在给上级的邮件中称，自己离职是为了“恪守对宪法与国家的职责”。

弗吉尼亚州民主党参议员马克·华纳在声明中警告称，这起起诉凸显总统打算如何动用司法体系。他表示：“这种干预是一种危险的滥用职权。我们的制度有赖于检察官根据证据与法律作出决策，而不是满足某个政客的私人恩怨。”

特朗普声称其作为是为了反击对他“将政府武器化”的做法。近来他加大了对司法部的公开施压力度，公开呼吁司法部长潘姆·邦迪动用权力打击他所称的“人渣”，其中包括科米以及因起诉特朗普夸大资产价值而与其对簿公堂的纽约州总检察长莱蒂蒂娅·詹姆斯。

据现任与前任官员表示，邦迪及其首席副手私下对科米案能否定罪表示担忧。但她似乎在社交媒体上对这一行动表示了拥抱，虽未指名科米，却写道：“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联调局局长卡什·帕特尔在社交媒体上暗示，这不会是本届政府针对他所谓“前任腐败领导层及其帮凶”的最后一起起诉。他补充说：“每个人，尤其是身居要职者，都会被追究责任，不论其位阶。”

众多现任与前任司法部官员表示，他们对这起针对科米的刑事起诉深感不安。他们认为，后果可能十分深远，包括更多检察官因不满政府使用该机构的方式而选择辞职，以及公众对美国联邦检察官的信任被侵蚀。

上周，特朗普因迟迟未能对其两名最常攻击的目标提起指控而不耐烦，迫使负责相关调查的弗吉尼亚东区联邦检察官埃里克·S·西伯特离职。随后，总统任命其白宫助手、亦是其前辩护律师之一的哈利根接任。

对科米的调查部分聚焦于他在2020年9月就通俄调查出席作证时，是否误导立法者。与该证词相关的诉讼时效将于周二届满，这意味着相关指控的“时间窗口”正在关闭。

将调查科米国会证词的工作指派给弗吉尼亚方面的理由在于，他在疫情期间通过远程方式作证，地点为其位于弗吉尼亚州的住所。

特朗普长期试图将刑事司法体系转用于对付调查过他的人。不同于其第一任期的是，特朗普已在司法部最高层安插了强硬的忠诚派，他们发起了针对科米、前中央情报局局长约翰·O·布伦南以及其他在特朗普叙事中“密谋陷害他”的人士的刑事调查。

周四傍晚，在亚历山德里亚联邦法院拿到起诉书后，哈利根同近十名检察官一起进入法庭，向一名联邦地方法院治安法官通报结果，同行者包括她的首席副手玛吉·克利里。

法官林赛·R·瓦拉指出，大陪审团没有在其中一项罪名上起诉科米，但在另外两项上投票起诉。她说：“我有点困惑。这从未发生过。”

鉴于检方在大陪审团通常解散时间之后很久才来到她的办公室，瓦拉法官也注意到这个不同寻常的时间点。她对一名陪审员说：“我想我们从未在这么晚的时间见面。”

科米并非第一位面临刑事指控的前联调局局长。1978年，水门事件期间的一位代理局长L·帕特里克·格雷被控合谋侵犯美国公民的宪法权利。检方称，他授权探员未经令状闯入民宅，搜捕极左武装“地下气象组织”的在逃成员。两年后，对格雷的指控被撤销。

科米于2013年获参议院确认出任第七任联调局局长。四年后，在该局调查特朗普竞选团队成员是否与企图干预2016年大选的俄罗斯情报人员串通之际，特朗普突然将其解职。

科米被解职最终促成了特别检察官罗伯特·S·穆勒三世的任命，以监督通俄调查。那是两年充满波折的时光，特朗普的总统职位最终基本上安然无恙。

此后，特朗普的敌意有增无减，他愤怒抨击所谓的“政治迫害”。相应地，科米也成为这位总统的最引人注目的批评者之一，曾将他比作黑手党老大。随着特朗普竞选连任并面临多项刑事起诉，科米警告称，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对所有美国人构成危险”。

到那时，人们几乎毫无疑问地认为，特朗普重返白宫对科米尤为不利。

据不愿具名的知情人士表示，弗吉尼亚东区的本案只是特朗普政府就科米相关事务展开的三起调查之一。在弗吉尼亚西区，联邦检察官与探员近几周已问询多名曾任联调局官员，调查2025年在联调局总部某些区域发现与通俄调查有关的某些机密文件的来龙去脉。

据了解该调查的人士称，这一调查基于特朗普支持者推动的一种未经证实的理论，即联调局和其他部门的高级情报官员试图隐藏或销毁可能对调查结论提出质疑的秘密文件。此项调查令许多现任与前任执法官员困惑，因为数十年来，涉密文件的纸质副本一直都有计算机备份。

据知情人士称，司法部内部为将该调查的相当一部分放在弗吉尼亚西区提供的理由，是联调局在温彻斯特运营着一个文件存储设施。

由于担心在民主党人占多数的华盛顿地区，陪审员与大陪审员可能对针对特朗普“宿敌”的案件抱持抵触态度，一些特朗普政府官员在政治敏感案件中不愿在华盛顿召集大陪审团。

弗吉尼亚西区联邦检察官托德·吉尔伯特于今夏突然辞职，仅在上任一个月后离任。该办公室拒绝说明吉尔伯特突然离职的原因。

金珉浩（Minho Kim）从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德里亚参与报道。

格伦·思拉什（Glenn Thrush）为《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报道司法部，同时也撰写关于枪支暴力、公民权利和美国监狱状况的报道。艾伦·弗伊尔（Alan Feuer）为《纽约时报》报道极端主义与政治暴力，重点关注与1月6日国会山骚乱以及针对前总统唐纳德·J·特朗普的刑事案件相关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