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 年寒冬的傍晚,苏北的天空被铅云压得低沉,凛冽的北风卷着雪花,在空旷的原野上肆虐。一位地下党联络员带着几名新四军战士,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积雪覆盖的乡间小路上,终于来到一个偏僻的村庄。他们叩响一户农家的木门时,吱呀一声,门后出现的是村里出了名沉默寡言的农妇沈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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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着雪粒灌进院里,沈翠仙站在门槛处,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突然,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剧烈收缩 —— 人群里,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那道狰狞的眼角刀疤,瞬间刺痛了她的记忆。
“小心!” 沈翠仙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两个字,声音撕破寂静的雪夜,“你旁边那个人是还乡团的!” 院外等候的地下党同志闻声,立即警觉地转身撤离。而屋内,一场生死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时间倒回一年前,苏北农村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之中。地主乡绅霸占着大片土地,佃农们如同被沉重枷锁束缚的牛马,一年到头在田间劳作,秋收后却要将大半收成拱手交给地主,剩下的粮食连勉强糊口都成问题。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
七区办事主任陈仲张的叛变,让这片土地上的革命力量遭受重创。他与还乡团勾结,如同嗜血的豺狼,疯狂地迫害革命群众。那些曾被革命浪潮冲击、狼狈逃窜的地主武装,在国民党的支持下卷土重来,手段比从前更加凶狠残暴,无数无辜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这样艰难的时刻,七区革命组织为了保存力量、传递情报,开始在群众中寻找可靠之人,建立秘密联络点。邢朝富夫妇进入了组织的视线。他们的儿子,那个年轻又充满朝气的生命,倒在了还乡团的枪口之下,这份血海深仇,让他们对敌人的痛恨深入骨髓。当民兵队长刘志周找上门,说明来意后,夫妻俩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答应下来。从那以后,他们家那座不起眼的小院,成了革命火种传递的重要枢纽。每次地下党同志来开会,沈翠仙总是提前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细心地烧好热水,煮上一锅热乎乎的红薯,为同志们驱散寒意。
1947 年 1 月 7 日,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天气冷得让人发颤。按照约定,刘志周要带人来开会,可直到天黑,也不见他的踪影。正当邢朝富夫妇焦急等待时,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邢朝富急忙起身要去开门,却被沈翠仙一把拉住。她死死盯着来人,心跳陡然加快 —— 人群中那个眼角带着刀疤的男人,正是杀害儿子的凶手季成来!
“老刑,快开门啊!” 带路的茅凤鸣在门外大声催促。沈翠仙强忍着内心翻涌的仇恨,声音低沉地对丈夫说:“先别慌,看看情况。” 她转身端出一碗碗热汤,装作不经意地分给众人,在递汤的过程中,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更加确定了季成来的特务身份。当季成来投来狐疑的目光时,沈翠仙不再犹豫,猛地将手中的汤碗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中,她指着季成来,大声揭穿了这个特务的真面目。
沈翠仙的这一声呐喊,虽然及时挽救了即将到来的地下党同志,却也将自己和丈夫置于了极度危险的境地。恼羞成怒的敌人蜂拥而上,将邢朝富夫妇捆绑起来。阴森的审讯室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敌人用残忍的手段逼问情报。邢朝富夫妇的脸上、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浸透了他们破旧的棉袄,可他们始终紧咬牙关,任凭敌人如何折磨,也没有吐露半个字。
在那个风雪交加、寒气彻骨的夜晚,邢朝富夫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守护着革命的秘密。当黎明的曙光终于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上时,沈翠仙用尽最后的力气,望了一眼身旁同样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丈夫,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们知道,自己的牺牲没有白费,更多的同志得以安全,革命的火种,必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燃烧,照亮黑暗,迎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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