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21日,是古龙逝世四十周年纪念。如今,武侠热似乎已“渐渐式微”,年轻人不爱看武侠了。真的如此吗?本期视频,四川师范大学影视与传媒学院副教授黎明将以古龙武侠小说为例,分析古龙对当代网络文学的深刻影响。
学者黎明谈古龙武侠小说(04:41)
近年来,无论是武侠小说,还是武侠小说的影视化改编,似乎已“渐渐式微”。年轻人真的不爱看武侠了吗?乍看好像是,但再深究,我觉得未必。
传统的经典武侠,看似被年轻人远离,但实则,经典武侠的元素与基因,早已刻写在了年轻人喜欢的作品中。
我们以古龙小说为例,可以发现,古龙对当代网络文学的影响是深层次、多维度且持续演进的,其美学基因已经渗透至多个层面:
首先是古龙小说中类型的交叉与融合。
古龙首创“武侠推理”范式,如《楚留香传奇》的海上浮尸案、《陆小凤》的金鹏王朝谜题等,将悬疑侦探小说的逻辑推演植入江湖叙事,打破传统武侠以武力为核心的解决模式。网络文学的复合类型创作潮很难说没有受其影响。如《琅琊榜》的江湖加权谋、《诡秘之主》的克苏鲁式解谜,皆以“智慧碾压武力”为核心逻辑,可以说,远远地呼应了古龙的“侠探”精神。而丁墨《他来了,请闭眼》等作品将刑侦推理与爱情线交织,似乎可以把它视作一种楚留香式风流神探的现代变体;《大奉打更人》中融合修仙体系与破案主线,主角许七安的“人前显圣”式破局,也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其次就是古龙小说中金句传播与碎片化修辞。
古龙摒弃传统武侠事无巨细的描写,他以诗化短句、留白美学来构建意境,这种语言策略精准契合网络阅读场景。网文普遍采用短段落分行,既是出于手机阅读的介质特性,也是从内容上强化节奏感与画面感的手段,源头就可以追溯至古龙的写意笔法。而古龙的警句体,例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非常容易被提炼为社交媒体的高效传播单元,迅速破圈。网文的标题党与“语录体”章节也是延续此道。
第三就是古龙小说中后现代的反英雄叙事。
古龙小说主角多为疏离主流社会的边缘人,个体在一种极致和荒诞的境遇中的自由选择,成为网文的精神底色。比如《雪中悍刀行》中徐凤年的纨绔伪装、《庆余年》中范闲的现代灵魂却困守于封建框架,皆是古龙浪子的“表面颓废,内核坚守”的当代变奏。而古龙的角色谱系从浪子到“美强惨”,也开启了当下不少影视作品男性角色流行的“战损美学”;而小人物于绝境中迸发出的刹那人性光辉(例如《天涯·明月·刀》中傅红雪跛足踽踽独行),转化为今天网文里“小人物逆袭”的爽感内核,成为年轻人流行的“丧文化”下先抑后扬的微光。
如果大家有兴趣,给大家推荐一本关于古龙武侠小说的系统版本学著作,《古龙武侠小说知见录》。该书收集了古龙每个时段出版和连载小说的版本及资料,还原了一个武侠时代的经典记忆。
《古龙武侠小说知见录》,顾雪衣/著,北京出版社,2020年1月版
武侠的精神内核到底是什么?司马迁说过,“侠以武犯禁”;金庸先生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家国精神与个体自由,恰是构成武侠精神内核的两个维度。这样的精神内核,是深植在中国人的文化基因里的。这个内核,不会变。而年轻人需要的,是在这些精神内核的基础上,重新进行符合他们喜好、痛点和情感的故事与人物的再次编码。毕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情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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