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娇伊人”当副总时,发现店长们个个嚣张跋扈。
一个月后,卫生阿姨偷偷告诉我:她们都是老板的情人。老板娘也知道,只要她们能挣钱,就睁只眼闭只眼。”
我震惊之余,决定辞职走人。
庆功宴上,怀孕的王莉被宣布升职。 “啪嚓!”陈曼的酒杯当场摔碎。
老板娘却笑吟吟夹起最肥的鱼腩:“莉莉多吃点,你现在可是两个人。”
我连夜递了辞呈。
第二天却被“请”进老板娘护理室:“张总夸你能干…王莉那位置…”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凄厉尖叫:“08号自杀了!” 我顶着半脸白泥夺门狂奔,赤脚冲下十二层逃生梯。
瘫坐在人行道上,打通了110…
我叫林薇,三十啷当岁,美业这行摸爬滚小十年,自认也算见过点风浪。可踏进“娇伊人”总部那天,还是被那富丽堂皇的阵仗晃瞎了眼。空气里浮着昂贵的香氛分子,甜腻腻的,带着股“老娘很贵”的暗示。我的新头衔是运营副总,屁股还没在真皮大班椅上坐热乎,就品出了不对劲儿。
最扎眼的,是手下那七八个店长。脸蛋身材确实没得挑,套上职业装,比空姐还打眼。可那态度,活像一群开屏的孔雀,看人时眼珠子恨不得长在头顶上。尤其对我这个空降的“领导”,客气?不存在。脸上挂着职业假笑,眼神却冷得能冻死人,里头还掺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和敌意。
头回开月度经营会,直接给我来了个下马威。我熬通宵做的成本分析刚开了个头,负责城南旗舰店的王莉——下巴尖得能犁地,灰紫色头发晃得人眼花——就嗤笑出声,修得完美的指甲“哒哒”敲着桌面:
“哟,林副总,纸上谈兵谁不会呀?”她声音拖得老长,带着刺耳的讥诮,“我们一线拼死拼活拉业绩的时候,您还在哪个办公室吹空调呢吧?成本?客人要的是效果!是面子!省那仨瓜俩枣,丢了李太太那种年卡百万的贵客,您担得起?您那点纸上功夫,够赔人家一个包吗?”
她旁边那个叫陈曼的立刻帮腔,声音软糯,话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就是嘛,张总最看重什么?是实打实的流水!我们姐妹哪个不是把店当自己命根子?林副总,您这新官上任的火,烧错地方了吧?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帮我们多搞点优质客源?光会挑刺儿,谁不会?”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在投影幕布上。老板张建业就坐主位,四十出头,一身名牌,腕上金表晃得人眼晕。他全程笑眯眯看着那几个女人围攻我,非但没制止,末了还慢悠悠打圆场:“好啦好啦,林副总也是为集团好。不过呢,莉莉和小曼说的也是实情,一线有难处。林副总啊,多下店看看,了解了解,啊?” 他那眼神扫过王莉她们,黏糊糊的,带着纵容。
日子就在这种憋闷里一天天熬。我顶着副总名头,业务指令根本出不了办公室的门。那些店长,表面“林姐”叫得亲热,一碰实际利益,软钉子立刻给你碰回来。我一身本事,像拳头砸进棉花里。更邪门的是,她们业绩还真不差,尤其那些张建业“关照”过的大客户,单子又肥又稳。这帮眼高于顶的女人,凭什么?
转机在一个加班的深夜。公司静得像坟墓。我去茶水间续咖啡命,撞见负责我们这层卫生的刘姨在抹眼泪。刘姨五十多岁,矮胖,老实巴交。
“刘姨,怎么了?”我放软声音。
她吓得一哆嗦,慌忙擦眼睛。
我递了杯热水过去:“没事儿,这儿就咱俩。谁欺负你了?”
刘姨捧着杯子,暖意似乎给了点勇气。她飞快扫了眼门口,凑近我,声音抖得像风里的叶子:“林…林副总…您是个好人…上次要不是你帮我提前预支工资,我老伴的病还有得拖,我要告诉你个事情…也替你委屈”
“委屈?”
“可不是嘛!”刘姨眼泪又涌出来,“您不知道…她们…王莉,陈曼,李雪…还有那几个新来的…全是…全是张总养在外头的女人啊!”
我手里的咖啡杯差点砸地上。“什…什么?”声音都劈了叉。
“就是那种关系!”刘姨脸皱成一团,“您想想,不然凭啥一个个鼻孔朝天?连您都不放在眼里?腰杆子硬着呢!”
我脑子“嗡”一声,像被重锤砸中。过去半年所有碎片——那些不正常的傲慢、张建业的纵容、她们对某些大客户的掌控力、偶尔撞见的张建业停留在她们腰上的手…瞬间被这根惊悚的线串起,拼出幅令人作呕的图画。
我嗓子发干:“老板娘呢?李总知道?她不管?”
刘姨脸上露出古怪表情,混杂着怜悯和麻木:“李总?嘿…她能不知道?她就一句话!”她模仿着老板娘那种慵懒冰冷的腔调:“‘只要她们能给我挣钱,爱怎么玩,随她们便!’ 林副总,您说…这算什么事儿啊!” 她摇着头,“我干了五年,看得透透的!您啊,趁早…”
刘姨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像个游魂飘回办公室。窗外霓虹闪烁,巨大的羞耻和被愚弄的愤怒淹没了我。原来我自以为是闯进了一个精心装饰的权色鸟笼,还傻乎乎地想讲规则、讲管理!
再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店长,感觉全变了。她们的眼波流转,对张建业的巧笑,甚至彼此间带着竞争意味的眼神,都让我胃里抽搐。“娇伊人”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我把自己埋进事务性工作,拼命压着立刻辞职的冲动——房贷车贷沉甸甸压着。
直到季度庆功宴。
豪华酒店宴会厅,衣香鬓影。张建业红光满面,端着酒杯满场飞。老板娘李凤兰穿着绛紫色旗袍,窈窕依旧,挂着雍容微笑陪在一旁,偶尔低语,引得张建业哈哈大笑。一派伉俪情深。
宴会高潮,张建业上台,声音洪亮:“各位同仁!本季度‘娇伊人’再创佳绩!尤其是城南旗舰店,在王莉店长带领下,业绩增长百分之五十!”
聚光灯打在王莉身上。酒红色礼服,容光焕发。她挺着微隆的肚子,骄傲起身,朝台上抛去甜腻笑容。
张建业目光在她腹部停留,得意几乎溢出来。他拔高声音:“鉴于王莉店长突出贡献,集团决定,晋升她为区域总监!负责城南三店!祝贺王经理!”
“轰——”掌声炸开。
“啪嚓!” “哐当!”
刺耳的玻璃碎裂声,来自主桌!陈曼,李雪,还有两个资深店长,铁青着脸,眼中喷火,几乎同时摔杯站起!高跟鞋“噔噔”作响,带着戾气,旁若无人地离场!
死寂瞬间笼罩宴会厅。音乐在响,空气凝固。所有笑容僵在脸上。张建业的笑僵住,话筒停在半空。
一个身影动了。
是李凤兰。
她脸上雍容微笑丝毫未变,仿佛无事发生。她优雅拿起公筷,从容夹起餐桌中央清蒸石斑鱼腹最肥美、无刺的雪白鱼肉。
在几百双眼睛注视下,在死寂中,她侧身,稳稳将那筷鱼肉放进王莉面前小碟。
“莉莉,”声音不高,却穿透寂静,带着奇异安抚,“你现在是两个人了,多吃点好的,补身子。孩子要紧。” 她笑容加深,目光落在王莉腹部,充满“长辈”关怀,“以后担子重,更要顾好自己。”
王莉受宠若惊:“谢谢李总!您对我太好了!”
我坐在角落,浑身冰冷。看着李凤兰完美笑脸,那“慈爱”动作,“关怀”话语,胃里翻江倒海。这哪里是关怀?是最高级的羞辱和最冷酷的宣示!她在告诉所有人:看,这就是生孩子的待遇。至于你们?闹?有用吗?只要还能挣钱,就得守我的规矩!
这画面,比恐怖片更毛骨悚然。我最后一丝犹豫被击垮。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已是深夜。恐惧像冰冷潮水拍打神经。李凤兰那张笑脸反复闪现,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王莉的风光不过是暂时的棋子。我呢?一个知道太多、无法融入的“外人”?那句“只要她们能给我挣钱”像魔咒盘旋。我是工具?还是需要被“处理”的麻烦?
辞职信连夜赶出,措辞官方简洁:“个人职业规划原因”。薄薄一张纸,捏在手里千斤重。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走进公司。甜腻香氛此刻闻着像腐花。直奔顶楼总裁办。张建业不在,我把信递给秘书:“麻烦转交张总李总。”
转身离开,刚松口气走到电梯口,身后传来温和而不容置疑的女声:
“林副总?”
我僵住,转身。
李凤兰站在办公室门口,月白旗袍,素雅。脸上是那无懈可击的微笑。
“李总。”我挤出职业化笑容。
“这么匆忙?”她缓步走来,高跟鞋声踩在我神经上。“听说你要走?太突然。张总早上还夸你用心。”
我心一沉。“谢谢张总和您肯定。个人发展…”
“年轻人有想法好。”她打断,语气轻松,“别急做决定。正好我约了护理,技师等着。你也来放松,边做边聊?算公司心意,给我个面子?” 她笑着,目光像钩子。
拒绝?后背瞬间冒汗。这邀请透着诡异。
“这…麻烦您…”
“不麻烦。”她笑容加深,不容抗拒,“莉莉怀孕,我都找不到合适搭档。你肤质好,试试新引进的瑞士活细胞焕肤,效果棒。走吧。”她转身朝专属护理室走去,笃定我会跟。
我双脚灌铅。跟?龙潭虎穴。不跟?撕破脸的后果?想起刘姨恐惧的眼神,想起李凤兰那冰冷的“慈祥”,恐惧压倒犹豫。我咬牙跟了上去。
护理室奢华如五星总统套。巨大落地窗,昂贵熏香。两个粉色制服技师垂手侍立。
“躺下,放轻松。”李凤兰优雅躺下,示意旁边床。
我像提线木偶躺下。柔软床垫感觉不到放松,只有僵硬。柔和灯光像手术无影灯。香薰甜腻得头晕,胃里翻搅。
技师轻柔敷上温热毛巾。舒适服务只让我汗毛倒竖。李凤兰近在咫尺,冷冽香水味混合护理品气息,形成压迫感。
“闭眼,深呼吸。”技师引导。
我闭眼,听觉更敏锐。李凤兰均匀呼吸声,像暗处蛰伏的蛇。只有仪器低鸣和轻柔脚步声。
时间漫长。技师涂上冰凉凝胶。神经紧绷到极限时,李凤兰慵懒声音响起:
“张总早上还念叨你。”语气平淡,“他说,林薇真能干。踏实,有想法,不像有些人…”她轻笑,带着轻蔑,“…就知道花枝招展。”
我心跳骤停。
“尤其城南店,王莉怀孕升职,”她不疾不徐,“精力肯定跟不上。那么大摊子,得有个真正能顶事的去看管…”
她停顿。旁边技师动作微顿。空气凝固。
“…其实王莉那位置,张总意思,想找个绝对信得过的,有能力的人先替她管起来,等将来…”
“砰——!!!”
惊天巨响炸开!像重物狠狠砸在实木门上!
紧接着,女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走廊宁静:
“啊——!!!救命啊!!08号自杀了!快来人啊!!!”
08号?陈曼!
“哗啦!”水盆打翻。我的技师尖叫,工具“哐当”掉地。
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本能瞬间引爆!
“腾!”我用尽全力从床上弹起!脸上糊着大半黏糊白泥,像恐怖面具!顾不上了!
视线模糊!凭着记忆和本能,朝大门位置猛扑过去!
脚下打滑,护理液四溅。踉跄着挥舞手臂。耳边是李凤兰惊怒呵斥:“拦住她!”技师尖叫,门外奔跑哭喊。
不能停!
脑子只剩疯狂燃烧的念头:逃!
“砰!”膝盖撞上门边矮柜,钻心疼!胡乱摸索,指尖触到冰凉门把手!
用力拧!拉!
刺眼光线和混乱声浪涌进!模糊视线里人影憧憧,哭喊奔跑。走廊尽头保安冲来!
跑!用尽全力跑!
我像失控炮弹,扎进混乱走廊,朝电梯间狂奔!脸上泥浆往下掉,糊眼黏脖。高跟鞋早蹬掉,赤脚踩冰凉地砖,步步刀尖。
身后追赶脚步,李凤兰气急败坏喊声,保安呼喝。声音遥远。脑子空白,血红“逃”字闪烁!
电梯!指示灯从一楼上升!
来不及!旁边安全通道门,绿色“EXIT”成了生路!扑过去,肩膀狠狠撞开!
“哐当!”防火门弹开,灰尘冷风灌入。没灯,高处小窗透进昏暗光。冰冷粗糙水泥台阶向下延伸,无尽。
一秒没犹豫,赤脚踏上冰冷台阶。脚底硌疼,冰冷冲顶。扶冰冷金属扶手,一步三阶,连滚带爬向下冲!
黑暗楼梯间,粗重喘息,心脏狂跳回响。上面脚步声呼喊,很快甩在身后。
一层,两层…不知多久。肺叶火烧,双腿灌铅。脚底磨破,钻心疼。不敢停。念头疯狂:离开这魔窟!
底层光亮出现!希望天光!用尽力气撞开防火门!
刺目阳光涌入!清新空气灌入肺,呛得剧咳。踉跄冲出门外,跌坐冰冷人行道,背靠冰冷墙,像濒死的鱼贪婪喘气。
阳光刺眼,车流喧嚣。我赤脚,皱巴巴套裙,脸上脖子干涸白泥块,头发散乱,狼狈如疯子。路人诧异嫌恶目光。
我却笑了。劫后余生,带着虚脱。眼泪混泥块汹涌而出,咸涩。
逃出来了。
喘息平息,心脏狂跳。城市噪音包裹,安心真实。脸上泥块绷疼,脚底火辣辣。脏袖子抹脸,更狼狈。
口袋手机突兀震动。
嗡…嗡…
短促规律,死寂里格外清晰瘆人。
身体猛僵,神经再绷紧。心脏被无形手攥紧。
指尖冰凉颤抖,掏出手机。幽蓝屏幕映泥污脸。
不是电话。
陌生本地号码短信。
死死盯着数字,喉咙发干。挣扎漫长。颤抖手指点开。
一行冰冷字:
【林姐,你护理包落公司抽屉了。】
下方,紧跟着一张图片。
图片加载瞬间,血液彻底冻结!
照片拍我上锁的私人抽屉!
锁被撬开,歪挂一边。里面:备用卫生巾,廉价护手霜,还有…那本巴掌大硬壳笔记本——记着“娇伊人”半年隐晦、不合规流水痕迹!是我留的“后手”!
照片角度精准,清晰展示撬开锁孔,私密物品!摊开笔记本上潦草数字日期,刺眼。
短信最后,无署名。
只有无声、巨大威胁、冰冷窥视的照片。
夕阳金红惨淡,斜照身上,地上拉出长长扭曲鬼魅影子。
我掏出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的拨通了电话:“喂,110吗?我要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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