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米瓮辨善恶

光绪年间，云州城南有个鹿鸣村，村里有个叫赵老实的樵夫，为人憨厚得像山里的石头。他那独子赵大川，生得虎背熊腰，力气能扛起磨盘，可心眼实得跟山涧似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村里人都笑他是“榆木疙瘩”，让他去集市卖柴，人家夸句“好后生”，他能白送一捆干柴还帮人挑到家；邻家借走斧头迟迟不还，他反倒安慰爹：“许是人家活多，使顺手了。”

这年开春，城里的钱员外家要修祠堂，需要个力气大的后生去后山开凿石料。钱员外是出了名的铁算盘，摇着蒲扇对赵老实说：“让你家川子去，管三顿饱饭，一天再算两个铜板。”

赵老实虽知这工钱少得可怜，却想着让儿子见见世面，便点头应下。

大川去了钱家后院，对着那半壁山岩抡起了铁锤。他干活不知道取巧，虎虎生风砸了三天，震得满手血泡。第三日黄昏，一锤下去竟崩出个拳头大的泉眼，咕咚咕咚涌出清甜的山水。

钱员外闻声赶来，眯眼笑道：“傻小子倒有点运气。”心里却打起算盘：这泉水甘冽，若能引作私泉，卖与茶楼岂不赚翻？

次日大川继续凿石，忽听“轰隆”一声，岩壁塌出个窟窿，里头幽香扑鼻。他举着火把探进去，竟发现个石室，正中供着个沾满尘土的陶土罐，罐身刻着稻穗纹样。

“这罐子腌菜倒不错。”大川想着爹总嫌家里的菜罐漏气，便抱起罐子往回走。路过泉眼时，罐口不小心溅进几滴泉水。

当晚赵老实对着空米缸发愁，明日就要断炊了。大川忙捧出陶罐：“爹，用这个装米准不漏气。”说着掀开罐盖——只见白日空荡荡的罐里，竟满满装着珍珠白米！

赵老实惊得说不出话，试着抓出一把米，那空缺处眨眼又填满了。他连忙盖紧罐子，对大川千叮万嘱：“这是聚宝盆似的宝贝！万万不可叫人知道！”

谁知不出三日，钱员外就带着家丁闯进门。原来他暗中派人盯着大川，早将一切看在眼里。钱员外劈手夺过陶罐，厉声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米瓮！定是你这傻小子偷来的！”

大川急得满脸通红：“是岩洞里捡的！”钱员外冷笑：“岩洞在我家地界，里头的东西自然归我！”说罢抱着陶罐扬长而去。

当夜钱员外对着米瓮许愿：“要满瓮金银！”瓮中毫无动静。他气得猛踹一脚，米瓮突然剧烈震动，瓮口涌出滚滚黑雾，瞬间化作铺天盖地的蝗虫，将他家粮仓啃得千疮百孔。

更奇的是，那些蝗虫竟排成箭矢形状，直飞向赵家破屋，在门前堆成座米山——正是钱家这些年盘剥乡邻的粮食。

后来赵家用这些米帮村民度过荒年，而那陶瓮早在钱员外家化作一地碎片。有人说夜里见过碎片发光，拼出四行小字：“心田种善粮，米瓮自丰盈；贪欲蚀根本，蝗虫啃骨筋。”

您瞧，这世间的宝贝啊，从来不是金不是银，而是揣在老实人怀里的那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