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大姑随礼1万，奶奶去世随500，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懂了

随礼的事，说到底是人情，也是买卖。有时候你随得多了，自己都觉得有点亏；随得少了，心里又打鼓，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权哥家那点儿事，就全落在这“礼多礼少”上头。一家子的分分合合，数着礼金，也能数出每个人心里的一根刺。

权哥的父亲兄弟姐妹几个，就属大姑最倔。十八岁，身子骨还没结实，就一门心思要往新疆跑——那地方远得连火车都要坐十几二十个小时。说实话，哪家老人能甘心女儿这么一远？爷爷奶奶高兴不起来，可大姑非姑爷不嫁，软磨硬泡，最终把自己嫁了出去。那年权哥不过七岁，家里一阵兵荒马乱，走的人心里也不踏实，留下的心里像是糊了一团杂麻。

日子一晃就过。大姑到了新疆，隔着大半个中国，和家里来往很少。以前有点什么土特产，葡萄干、哈密瓜干、核桃，她能塞多少就带多少，权哥小的时候听到要回来的消息，像过年一样天天盯着院子门。那种期待一开门就能看到亲人的感觉，真不是寻常人能懂的。

但家里人最难熬的不是冷清，而是悬着一颗心。每次大姑回来，爷爷奶奶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她的手，千遍万遍地叮嘱姑爷：“一定对她好，以后有啥事都要给我们说。”说是女儿远嫁，其实是牵挂留在了娘家院子里。姑爷倒也争气，总是嘴上说得好听：“放心，一辈子都不会亏待。”可人长年两地分离，说的话再动听，心头终归虚虚的。

反正，大姑在新疆这些年，总是遥控着关心家里。银行卡转转钱，电话说几句挂念，补偿自己不在身边的亏欠。家里其实日子也还过得去：爷爷奶奶跟权哥一家住着，大姑偶尔则挑个时间往回赶。

转眼间，爷爷就老得快不行了。权哥父亲怕拖延，赶紧给远在新疆的大姑打电话。那一趟，大姑和姑爷真是一路狂赶，几乎是没眨眼就飞到家门口。但命运总是比人早半步，爷爷人已经不行，只剩半睁的眼睛。大姑跪在他身边，叫了好几声“爸”，声音那种软，混着抖，听了让人心里一揪。最后，还是她伸手轻轻合上爷爷的眼皮，说了句，“爸，女儿回来，你可以放心走了。”那一刻，谁都觉得爷爷终于心安。

葬礼上，大姑哭得几乎要晕过去。村里人都是老实人，见她哭得太凶，还怕影响死者安宁，赶快把她拽到一边。丧事过后，大姑和权哥父亲关起门来聊了两个多小时，别人都不知道说了啥。后来权哥才一点一点拼凑出来：原来大姑埋怨父亲太晚通知，错过了见最后一面。父亲也有苦衷，说远在新疆，一家人哪能随时叫回来？爷爷病情反复，怕是叫来多了还引起大姑担心。都是亲人，但隔着千里路，许多话也只能搁心里。

这一次，葬礼钱是姑爷掏的。随礼那一万块，村里人都说大姑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权哥却发现父亲脸色暗暗的，也没有什么笑模样。大姑留下来陪奶奶多待了些时间，嗑嗑瓜子，说说儿女往事，直到爷爷头七才再度返回新疆。临走那天，奶奶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眼里是满满的不舍。大姑还特意塞给父亲一个文件袋，说里面是些心意。

之后十年就像扔进水里的石子，连波纹都没泛几圈。权哥这边娶妻生子，奶奶也慢慢撑不住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父亲这回没敢多耽搁，提前给大姑打了电话。大姑再赶回来时，奶奶已休克，她就在病床前不停喊“妈”，奶奶嘴角还流下一行眼泪。那天，大姑的手是一直握着奶奶，仵作来，把手才拿开。那种亲情，拼命想留住一点什么，可时光永远比人薄情。

变了的是这次随礼。大姑只给了500块，葬礼费用跟权哥的父亲平摊。村里人却一样夸她懂事。权哥琢磨了半天，不明白咋回事。后来父亲才边叹边解释：爷爷走时，奶奶还活着，大姑多出点钱，是给嫂子、哥一个安慰，也是表个态。说到底，奶奶在世时，还得依靠娘家兄嫂照料老人，多随点儿礼，是心疼也是示好。可奶奶走了，娘家再也没啥牵挂，礼金也就随心了。

关于文件袋，其实权哥一直好奇。原来里面除了十万块钱，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对妈的评价。据说那几年，权哥的母亲很辛苦，侍候爷爷奶奶做得多，嘴里常常抱怨，“女儿远嫁，累了我们一家。”其实，大姑心里都知道。钱、话都给了，但彼此间的疙瘩和体谅，还是各人心里自有分寸。

多年以后，权哥才回味得深：父母在世，兄弟姐妹间总有牵挂，哪怕是计较，也多了几分亲情。可当老人都离开了，这根维系的绳子断了，也就各奔东西。亲情里，有恨、有责怪、有原谅，也有消失。谁也没说最后怎么散，可日子就是这样——剩下的，是谁也补不上的空缺，还有偶尔想起来的那几句难听话和几声软软的叮咛。

有些礼，是表面上的“随”，其实就是心里的“算”。至于亲缘的长短，谁又能说清哪一方比哪一方更深呢？也许吧，我们都忙着扔礼金，忙着体谅，也就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家里的牵挂，总还有一点能留住。只是人走了，留下的都成了细水长流，有时候流到最后，才发现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