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没本事,大脾气。”
想必这句话大家都有所耳闻,它就出自曾经的上海“三大亨”,杜月笙之口。谁都没有想到,曾经那个跺跺脚就能让上海滩“抖三抖”的他,人到晚年,竟然会落得个借钱度日的田地。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直接拿出支票,让他“要多少自己填”,这个人是谁呢?又为什么会这样做?
杜月笙这辈子,从底层孤儿混到江湖大佬,靠的就是“会做人”。
十几岁从老家江苏川沙跑到上海,先在水果店当学徒,后来进青帮,跟着黄金荣做事,再到自己开三鑫公司,搞违禁品、办银行,一步步把人脉织成了“网”。法租界巡捕房要听他的,工商界老板要敬他,连国民党的高官见了他,都得喊一声“杜先生”。
可1949年,解放军要渡江的消息传到上海,杜月笙慌了。他不是没见过世面,可这次不一样:留在上海,他以前跟国民党的牵扯太深,心里没底;去台湾?蒋介石那人什么毛病他知道,那可是妥妥的“用人朝前,不用朝后”,去了怕是要被软禁。
思来想去,他只能带着全家30多口人,还有从上海带出的40万美元,坐上了去香港的轮船。那时候的香港,挤满了从大陆逃过来的人,有富商,有官员,也有像他这样的“流亡者”。
杜月笙一开始还想撑住场面,在坚尼地台租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红木桌子和椅子都是从上海运过来的,厨子也带着,每天照样做红烧肉、鳝糊面,家里还摆着两桌麻将,想维持以前的“江湖排场”。
可排场,说到底还是要花钱撑的。家里30多口人,光吃饭每天就得买十几斤米,太太们以前穿惯了绸缎,到了香港也得买洋布做新衣服,孩子们上学要交学费,连家里的佣人都得开工资。
40万美元看着多,可怎么都架不住这么花,再加上那几年香港物价涨得快,没到一年,家底就见了底。
于是,他先是把宋美龄送的翡翠屏风当了,换了几万港币;接着又把门上挂的“杜公馆”木牌摘下来,卖给了收旧货的;最后连汽车都卖了,那车还是他刚到香港时买的,虽说不是什么豪车,可毕竟是个脸面,卖的时候他没敢去,让管家偷偷办的。
可就算是这样,短短1年过后,家里的银行存款就只剩不到10万港币,三姨太又得了肺结核,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光医药费就花了1万多。
账房先生拿着账本跟他报数的时候,杜月笙正坐在窗边抽雪茄,听着听着,手里的雪茄就烧到了手指头,他却没知觉,这还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为钱犯难。
杜月笙掐了雪茄说:“不行,得找人借点。”。他这辈子帮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当年在上海滩,谁要是缺钱找他,只要开口,少则几百,多则几万,他从来没皱过眉。现在自己难了,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总该帮衬一把吧?
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杜月笙最先找的是以前的门生,姓王,当年在上海做违禁品生意,被巡捕房抓了,是杜月笙花了几万大洋把他捞出来的。后来这姓王的去了香港,开了家进出口公司,听说生意做得不错。
杜月笙让管家先去递话,结果管家回来跟他说,王家的门房说“王先生去南洋考察了,得下个月才回来”。杜月笙心里清楚,这就是推脱,姓王的在香港的公司,上个月他还在报纸上见过广告,怎么可能突然去南洋?
可他还是不死心,第2天自己坐车去了王家公馆。门房见他穿得普通,直接拦在门口:“我们先生不在家。”杜月笙掏出怀表,那是当年法国领事送的,表盘上还刻着他的名字,说:“你跟你们先生说,杜月笙来了。”
门房愣了一下,进去通报了半天,出来说:“先生真不在,要不您留下名片,等他回来我转交?”杜月笙看着门房那副敷衍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后来又找了以前的上海商会副会长,姓朱。当年姓朱的想在上海开银行,缺启动资金,是杜月笙借了他20万大洋。这次杜月笙没让管家跑腿,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听着挺热络,可等杜月笙客气了几句,说自己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借几万港币周转的时候,电话那头就沉默了,接着就叹了口气:“杜先生啊,不瞒您说,我这公司最近也不行,香港的生意不好做,货款都收不回来,我自己还想找人借钱呢!”
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最后也只能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这时候他才明白,以前在上海滩那些“交情”,全是靠权势和利益堆起来的。他有权有势的时候,人人都围着他转;现在他失了势,那些人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回到家,杜月笙坐在沙发上,连着抽了好几根雪茄,脑子里翻来覆去想,还有谁能帮他。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刘航琛。
刘航琛不是上海滩的江湖人,是做金融的,当年在重庆被人称为“四川财神爷”,手里管着川康银行,家底厚得很。杜月笙跟他的交情,不是吃吃喝喝来的,是在鬼门关前结下的。
那是1937年,淞沪会战打输了,杜月笙带着家眷躲到重庆,住在李子坝的租界公馆里。那时候他刚到重庆,根基还不稳,没少有人盯着他。
有天晚上,他去赴一个朋友的宴,坐黄包车刚拐进一条小巷,突然就冲出来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把麻袋套在他头上,塞进了一辆黑篷马车。马车跑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一个破庙里。黑衣人扯下麻袋,为首的那人张嘴就是要40万。
换作别人,这会儿早就慌了,可杜月笙反而笑了,他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慢悠悠地说:“40万太少了,我给你们90万。”为首那人,以为他耍花样:“你耍我?”“我杜月笙说话算话,”他说,“多的50万,算给弟兄们的安家费。不过有个条件,这钱得找刘航琛要。”
那时候刘航琛刚接手川康银行,正在重庆整顿金融,跟杜月笙也就见过几面,算不上深交。可杜月笙偏偏指定要找他,这既是赌,也是信,他听说刘航琛是个爽快人,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刘航琛听说杜月笙被绑,还指定自己筹款,连问都没问细节,带着保镖就去了破庙。黑衣人怕有诈,只让他把钱放在庙门外,不准进来。杜月笙隔着门板喊:“航琛兄,劳烦你跑一趟。”刘航琛在门外应了一声:“杜先生放心,钱我这就去调。”
第二天一早,几辆马车拉着90万现大洋停在了破庙外。疤脸汉子数钱的时候,杜月笙跟刘航琛单独说了几句话,他低声说:“这是个套,有人想借绑票搞垮我在重庆的势力,这钱你先记着,以后我再还你。”
刘航琛没追问是谁设的套,也没提还钱的事,只拍了拍他的胳膊:“人没事就好,钱的事不用急。”就是这一句“人没事就好”,让杜月笙记了一辈子。那时候他就知道,刘航琛不是那种只看利益的人,是个能交的朋友。
现在自己落了难,不知道刘航琛会不会帮他?杜月笙心里没底。毕竟时过境迁,谁知道这些年刘航琛的心思变没变?
犹豫了几天,杜月笙还是决定去见刘航琛。他特意找了件最整齐的长衫,让佣人熨了又熨,还去理发店理了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
刘航琛在香港的寓所不算豪华,杜月笙坐着车到门口,心里还在打鼓,没等他敲门,门就开了,刘航琛居然亲自在门口等他。“杜先生,可算把你盼来了!”刘航琛笑着迎上来,伸手就拉他的胳膊,语气热络得像见了自家兄弟,完全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
进了屋,刘航琛给他倒了杯热茶,又递了根雪茄,没绕什么客套话,直接问:“杜先生,是不是遇到难处了?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杜月笙喝了口热茶,心里的紧张少了点,他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航琛兄,不瞒你说,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家里人多,还有病人要照顾,想跟你借点钱周转。”
刘航琛没问他要借多少,也没问钱要用来做什么,直接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支票和一支钢笔,递到他面前。“杜先生,”他说,“这张支票你拿着,150万港币以内,你需要多少就填多少。要是不够,你再跟我说,咱们再想办法。”
杜月笙捏着那张支票,手突然有点发颤。他本来只想要50万,够付三姨太的医药费和家里这几个月的开支就行,没想到刘航琛直接给了一张空白支票,还说150万以内随便填。
“航琛兄,这……”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刘航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当年重庆的事,我还没谢你信任我呢。这点钱不算什么,你先用着,不用急着还。”
杜月笙没再多说,拿起钢笔,在支票上填了50万。他知道,刘航琛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己能解决眼下的困难就行,不能多要。填完支票,他起身要走,刘航琛留他吃饭,他婉拒了,他不想再给人家添麻烦。
走出刘航琛家的时候,太阳正好出来了,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杜月笙这几个月来的委屈,好像一下子都散了。
有了这些钱,杜月笙家里的难关暂时过去了,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后来他知道自己就快要不行了,就把家人叫到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把曾经别人找他借钱的那些欠条都烧了。
起初还孩子们还都不理解,后来才知道,这是为了保护他们。当年找他借钱的人,如今基本上都非富即贵,如果杜家人真去要账,钱能不能要回来先不说,命都可能要丢。
1951年8月16日,杜月笙在坚尼地城的寓所里去世,享年6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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