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常说,黄连苦,莫过于心里苦。李家坳的林阿哑,就尝够了这心里苦的滋味。
林阿哑打小没了爹娘,又天生不会说话,村里孩子见了她就躲,大人也总拿她当透明人。她住着村尾一间漏雨的土坯房,靠着给人缝补浆洗换口饭吃。手指被针线扎得满是小窟窿,冬天冻得裂着血口子,可换回来的粮食,勉强够她饿不死。
村里人都叫她 “哑木头”,说她性子闷,连哭都不会出声。有回她在河边洗衣,被隔壁的张婶不小心撞进水里,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哆嗦,张婶却只骂了句 “晦气”,转身就走。林阿哑爬上岸,抱着湿冷的衣服坐在河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可喉咙里连半点呜咽都发不出来。
那天傍晚,林阿哑收工回家,路过村头的老槐树下,听见微弱的 “喵呜” 声。她蹲下来扒开草丛,看见一只瘦得只剩骨头的小猫,右后腿还流着血,眼睛半睁半闭,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林阿哑心一软,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抱在怀里。她家里只有一块发硬的窝头,还是今天给王奶奶缝棉袄换来的。可她没舍得吃,掰成碎末,泡在温水里,一点点喂给小猫。小猫起初吃得很慢,后来大概是饿极了,几口就把窝头末吃了个精光。
从那天起,林阿哑的土坯房里多了点生气。她每天出门干活前,都会把剩下的口粮分一半给小猫;晚上回来,就抱着小猫坐在油灯下,一边缝衣服,一边轻轻摸着小猫的背。小猫的伤慢慢好了,也越来越黏她,她走到哪儿,小猫就跟到哪儿,晚上还会蜷在她的枕头边睡觉。
有天,林阿哑去山上采野菜,小猫突然对着一处草丛 “喵喵” 叫个不停。她走过去一看,草丛里竟长着一片野生的薄荷。林阿哑小时候听娘说过,薄荷能驱蚊,还能泡水喝。她采了些薄荷带回家,晒干后装在布包里,挂在屋里,果然没那么多蚊子了。
后来,村里的李大爷得了咳嗽,咳得整夜睡不着。林阿哑想起薄荷泡水能润嗓子,就装了一小袋晒干的薄荷,送到李大爷家。李大爷半信半疑地泡了喝,没想到喝了几天,咳嗽真的轻了不少。
这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有人来找林阿哑要薄荷,她都大方地给。后来,她干脆在屋前的空地上种满了薄荷,还学着把薄荷和艾草混在一起,做成驱蚊包。夏天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挂着她做的驱蚊包,再也不用受蚊子叮咬的苦。
有一回,镇上的药铺老板路过李家坳,看见村里人都用薄荷驱蚊,还听说薄荷能治咳嗽,就找到林阿哑,想跟她收薄荷,还要买她做的驱蚊包。林阿哑没见过这么多钱,起初还不敢要,药铺老板笑着说:“你这薄荷好,驱蚊包也做得实在,这钱你该得。”
从那以后,林阿哑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她雇了村里的贫困户帮着种薄荷、做驱蚊包,还教大家怎么辨认草药。村里的人再也不叫她 “哑木头” 了,都喊她 “林姑娘”,谁家有困难,她都会伸手帮一把。之前撞她下水的张婶,家里孩子得了湿疹,林阿哑还特意采了艾草,教张婶煮水给孩子洗澡,没过几天,孩子的湿疹就好了。张婶红着脸给她送了一篮鸡蛋,哽咽着说:“以前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后来,林阿哑用攒下的钱,把村里的土路修成了石子路,还在村口盖了间学堂,请了先生来教村里的孩子读书。有人问她,以前村里人对你不好,你咋还愿意帮大家?林阿哑没说话,只是抱着身边的小猫,笑了笑。
其实大家都明白,林阿哑心里从来没记恨过谁。她只是用一颗善良的心,温暖了小猫,也温暖了整个村子。
所以啊,这人哪,不怕日子苦,就怕心不暖。只要心里装着善意,肯踏实做事,再苦的日子,也能熬出甜来。就像老话说的:寒冬终会过去,春暖总会花开。愿每个人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也能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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