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今天聊个有意思的人,亚历山大杜金。这名字你可能听着耳熟,也可能觉得陌生。但在国际政治这个圈子里,他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西方媒体最爱给他贴标签,什么“普京的大脑”、“俄罗斯国师”,听着就玄乎。就是这么一个被捧上神坛、又被踩进泥里的人物,最近,居然公开反思,说自己三十年前对中国抱有敌意,是个错误。
这就有意思了。一个曾经在他的名著《地缘政治的基础》里,公然主张要“肢解中国”,把新疆、内蒙古、东北都划出去当俄罗斯安全“缓冲带”的极端民族主义者,怎么突然就“改过自新”了?是良心发现,还是形势所迫?
要理解杜金当年的“狠话”,咱们得把时钟拨回到上世纪90年代。那会儿的俄罗斯,那叫一个惨。
苏联这栋大楼轰然倒塌,整个国家都处在一种巨大的失重感里。叶利钦搞的“休克疗法”,没把经济救活,反倒让通货膨胀飙到了天上。
1992年,通胀率高达2500%,这是什么概念?就是你今天兜里揣着一万卢布,明天可能就只够买个面包。工厂倒闭,军人领不到工资,曾经让整个西方世界都为之颤抖的红色帝国,一夜之间沦为了需要靠西方援助度日的“乞丐”。
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屈辱感,是咱们没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的。一个民族的集体自尊心,就这么被摔得粉碎。在这种社会氛围下,各种极端思想就开始疯长,杜金的理论,就是从这片废墟里长出来的。
你想想,一个穷困潦倒、前途未卜的人,最容易产生什么样的情绪?愤怒、猜忌,还有对过去的无限怀念。杜金和当时许多俄罗斯人一样,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西方的“阴谋”。在他看来,美国代表的“海洋文明”是邪恶的,是永恒的敌人,而俄罗斯作为“陆地文明”的核心,必须重新崛起,与之对抗。
那么,中国在他这盘大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一个“背叛者”。
90年代,咱们中国正在干嘛?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经济飞速发展,而且正积极地融入以美国为主导的全球化体系。中美贸易额从1990年的200亿美元,蹭蹭涨到1999年的800亿美元。在当时极度虚弱和敏感的俄罗斯看来,这简直就是在“投靠”自己的死对头。
所以,杜金在他的书里,毫不客气地把中国列为俄罗斯东部的潜在威胁。他那个“肢解中国”的方案,听起来骇人听闻,但背后是他深深的焦虑:一个虚弱的俄罗斯,根本无法承受身边出现一个与西方结盟的强大邻居。他需要一个破碎、分裂的中国,来充当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安全屏障。这与其说是深思熟虑的战略,不如说是一个病人在绝望中的胡言乱语。那是一种源于恐惧的敌意,一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阴暗心理。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抚平伤口,也能让人看清现实。
进入21世纪,普京上台,靠着国际油价上涨的东风,俄罗斯的经济总算缓过一口气,国家的秩序也慢慢恢复。普京一开始也对西方抱有幻想,希望能融入欧洲大家庭。但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北约一次又一次东扩,导弹防御系统直接部署到了俄罗斯家门口,颜色革命在中亚和东欧此起彼伏。
西方根本没打算接纳俄罗斯,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永远虚弱、听话的俄罗斯。
碰壁之后,俄罗斯才真正开始“向东看”。而杜金的思想,也随着国家的战略转向,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真正让他对中国的看法发生180度大转弯的,是2018年的一次中国之行。
那一年,他受复旦大学邀请,来中国做了一个月的访问学者。这一个月,彻底颠覆了他过去三十年的认知。
来中国之前,杜金脑子里的中国,可能还停留在他书本和西方媒体构建的刻板印象里:一个模仿西方的、没有自己文明根基的国家。可当他亲身走在上海的街头,看到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秩序井然,同时又保留着浓厚东方文化底蕴的现代社会。他与中国的学者交流,发现大家谈论的不是如何依附西方,而是如何在一个多极化的世界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中国的崛起,不是西方模式的复制品,而是一个古老文明的现代复兴。中国追求的,是自身的主权和民族的复兴,这一点,与俄罗斯的诉求不谋而合。在对抗美国单极霸权这件事上,中国是天然的盟友,而不是潜在的敌人。
这次访问,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杜金开始明白,他过去几十年里在地图上推演的那些地缘政治游戏,是多么的苍白和脱离现实。一个活生生的、有着14亿人口和五千年文明的国家,岂是几条分割线就能定义的?
如果说2018年的中国之行是思想转变的开始,那么2022年的一场家庭悲剧,则成了最后的催化剂。
2022年8月20日,他的女儿达里娅杜金娜在莫斯科郊外的一场汽车炸弹袭击中丧生。这场被俄罗斯官方定性为“乌克兰特工所为”的恐怖袭击,给了杜金沉重的打击。丧女之痛,让他对当前国际斗争的残酷性有了更切身的体会。
也正是在这之后,杜金的公开言论变得更加开放和务实。他开始频繁地与中国学界进行线上交流,并在2024年再次访问中国,参加学术会议。回国后,他毫不掩饰对中国的赞美,但也因此遭到了很多中国网民的“旧账重提”。
面对网络上那些把他当年“肢解中国”言论截图出来质问的声音,杜金没有回避。在2024年5月的一次媒体访谈中,他坦诚地做出了反思:“我必须承认,三十年前,我的立场是对中国抱有敌意的……那时的俄罗斯正处在崩溃的边缘,我们视中国为西方的盟友,因此提出了那些主张。”
他解释说,那时的观点源于信息的闭塞和国家的弱势。但现在,世界格局变了,俄罗斯也变了,中国更变了。他去年5月对《环球时报》说得更直白:“当我越了解中国,就越钦佩这个国家……俄罗斯失去了西方,但我们发现了中国,发现了其他世界。”
到了今年,他的这种态度更加鲜明。5月份,他甚至在中国的社交媒体上发了一段,专门谈到台湾问题,他提醒中国:“不要犯我们俄罗斯过去犯下的错误”,言下之意,是警告中国要警惕西方的陷阱,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
从一个叫嚣“肢解中国”的狂人,到一个苦口婆心提醒中国警惕西方的“朋友”,杜金的转变,堪称戏剧性。
聊到这,可能很多朋友会说,一个俄罗斯思想家怎么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杜金的个人心路历程,其实就是整个俄罗斯民族近三十年来心态变化的一个缩影。从苏联解体后的极度自卑和对外猜忌,到普京时代试图融入西方而不得的迷茫,再到如今彻底转向东方,与中国背靠背,共同抵御外部压力的清醒和现实。
他的故事告诉我们几件事:
第一,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当年的敌意,源于俄罗斯的虚弱和中国的崛起形成了潜在的冲突。如今的友好,则是因为两国面临着共同的战略压力,合作是彼此的最佳选择。
第二,傲慢与偏见,是认识世界的最大障碍。杜金闭门造车三十年,得出的结论是“中国威胁论”。而当他真正踏上中国的土地,亲眼看、亲耳听,才发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可笑。这提醒我们,永远不要轻易地给一个国家、一个文明下定义,保持开放和学习的心态至关重要。
第三,世界确实变了,单极霸权的时代正在走向终结。像杜金这样曾经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如今都开始拥抱“多极世界”的理念,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一个更加多元、相互尊重的国际新秩序,正在艰难地孕育之中。
当然,我们也没必要把杜金美化成一个“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他的核心思想——欧亚主义和俄罗斯民族复兴——从未改变。他今天亲近中国,是因为一个强大的、独立的中国,符合俄罗斯现阶段的战略利益。
但无论如何,一个曾经对我们抱有最深敌意的人,能够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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