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我在秧田里摸索着，只为这稀有的黄澄澄东西

1988年的时候，我和父母以及大哥分家后的第二年，我与妻子带着才一岁大的女儿生活。

那时候的农村经济上很困难，和父母分家时分得的五亩耕地，所种的稻谷的收入除了上交完国家的农业税及各种费用，剩下的稻谷只够一家人吃用，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变卖成钱。

但是，平时买生活用品，比如油盐酱醋的东西，都是东借西凑的零花钱来买，由于没有多余的钱，整年很少见到荤腥味道，所以，在农闲期间就想办法找一点零花钱。

我大哥小时候就喜欢捞鱼摸虾，他在春天田里的农活清闲时，就会在晚上在秧田里用黄鳝笼捂黄鳝，第二天把所捂的黄鳝拿到市场上去卖，换一点零用钱。

我一开始没有想过要和大哥学捂黄鳝，可是迫于生活的压力，妻子就鼓动我和大哥学捂黄鳝。

一开始我还是很抗拒，可是看到家里面没有经济来源，平时需购买的生活用品都是捉襟见肘，所以就放下了清净的架子，同意了妻子的要求。

在一天傍晚时分，我看到大哥蹲在门口地上在装黄鳝笼里面的蚯蚓，就蹲在大哥旁边讲：“大哥，我也想跟你后面捂黄鳝，挣一点零花钱”

大哥抬起头讲：你早就应该跟我一起捂黄鳝了，你买十几个黄鳝笼，每天晚上捂的黄鳝也能卖几块钱，家庭的平时零花钱就有了。

接着大哥就教我怎么样往竹签上面穿长长的蚯蚓，向我传授捂黄鳝的方法，我认真的听着。

晚上大哥挑着一担黄鳝笼，叫上我和他一起去水田里面去下黄鳝笼。

我们摸黑在田埂上面走着，我认真的看着大哥怎么样去在秧田里下黄鳝笼。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大哥帮我在先生店街上买了十五把黄鳝笼，然后把新黄鳝笼放进门口下沿的臭水沟里泡着，主要是要把黄鳝笼泡有烂泥的臭味，这样黄鳝才会进笼子里面。

这种捂黄鳝的笼子是用竹丝编成的，大约有四十公分长，一头大一头小，大头直径大概有八公分，洞孔里面有倒须的竹签，黄鳝进去以后就没有办法出来了，小头的孔洞用一个圆木塞住，便于倒出来笼中的黄鳝，另外有一根削尖头的竹签穿一根灰色的骚蚯蚓，从笼子的小头放进去，蚯蚓就是黄鳝的诱饵。

我就着手忙着用圆木头做圆木塞子，当天晚上没有到水田里面下黄鳝笼，因为新笼子没有骚泥味黄鳝不进笼。

第二天早上不等露水散尽到河埂上面去挖骚蚯蚓，挖个二十几条蚯蚓就够十五把黄鳝笼子用了。

妻子也把装黄鳝笼的担子准备好了，就等晚上到秧田去捂黄鳝了。

傍晚时分，结束了一天的农活，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把臭水沟里面的黄鳝笼掏出来，蹲在洋沟边学着大哥教我的样子在往竹签上面穿蚯蚓。

这时，大哥走过来拿起一个笼子朝里面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一下头，意思是我的操作正确。

天渐渐黑了下来，妻子把饭盛好放在桌上，等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以后才去秧田里下黄鳝笼，不然天亮被别人看，别人会夜里把黄鳝笼连带黄鳝给一起收走。

我坐在堂屋的小凳子上抽烟，这时，卧室里的黑白电视机传来中央台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的音乐声音，我伸头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拿起手电筒走到洋沟旁挑起黄鳝笼朝村庄下面的冲田走去。

我打着手电筒来到白天已经看好的秧田埂，放下挑子卷起裤腿，扶着田埂沿跳下秧田，从担子上拿了一把黄鳝笼照着大哥教我的方法，先用脚把秧苗之间的泥土扒一条浅沟，然后把黄鳝笼的大头有倒须笼孔平行地摆在浅沟里（大头如果抬高了，据说能捂到蛇），把整个笼子要浸在水下面，并抓一把泥巴糊在黄鳝笼上面，防止笼子浮出水面。

最后再用泥巴在田埂上面做上一个标记，以方便第二天早上去收黄鳝笼辨认位置。

我打着手电筒挨个把十五个黄鳝笼都放完了，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才挑着空担子回家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妻子就把熟睡的我喊醒了。

我光脚踏着凉冰冰的露水，睡眼惺忪的挑着担子去收黄鳝笼，来到冲田寻着稀泥标记，很快就找到了第一把黄鳝笼。

我把笼子外面的稀泥巴洗干净，只觉得笼子沉甸甸的，用手左右摇晃一下，只听里面有有噗哧噗哧的沉闷声音。

我从倒须孔往里一看，只见两条黄澄澄的有酒杯口粗的黄鳝足足有一斤多重，两条黄鳝在上下翻滚着。

心中一阵惊喜，真的是旗开得胜。我高兴地把十五把笼子全部收完，挑起笼子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家中。

这时候，妻子已经起床在门口地上喂鸡，妻子看着我高兴的样子，就赶快到厨房拿了一只脸盆出来，我蹲在地上把每个黄鳝笼的圆木塞子拨开。

只见一条条粗壮的黄澄澄的黄鳝从笼子里倒出来，妻子高兴地在旁边帮忙收拾笼子。

等把十五把笼子的黄鳝全部倒完，妻子倒进篮子里，拿来杆秤称了一下，足足有九斤多重的黄鳝，按照当时的价格可以卖到十几块钱，照这样下去家庭生活以后的零花钱就不愁了。

妻子转身进屋拿了一只蛇皮袋子，把黄鳝都倒进了口袋，把杆秤放进篮子里面，麻利地挎起篮子，对我讲：“我现在到宁平厂菜市场赶早把黄鳝卖了，正好买二斤猪油回来，家里的油吃完了”。

妻子出门还在讲：“把黄鳝卖了再给你打一斤酒，买二包好烟慰劳慰劳你”。

妻子高兴地一路小跑，头发一甩一甩地消失在机耕路的白杨树荫里。

我站在门口思绪万千，农民们正是苦啊！卖黄鳝能挣十几块钱，就把妻子高兴的像孩子式的。我点燃一根烟靠在门框上，心里想：以后一定好好干，把家庭的日子过好而且还要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