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民国时期的爱情,大家想到的可能都是像周总理和邓大姐那样的革命爱情,不过,文艺界也有不少令人羡慕的爱情故事。
北大校长周培源和他的爱人王蒂澂就是这样的一对璧人。
1929年,27岁的周培源背包,从美国坐船回到祖国,刚踏进校门就被校领导迎了上去,这位拿着芝加哥大学学士、硕士、博士学位的年轻人,成了清华最年轻的物理教授。
那会儿的周培源,个子高,浓眉大眼,穿件熨得平整的中山装,往讲台上一站,不光课讲得透彻,模样也惹学生喜欢。和他齐名的还有两位教授:哲学系的金岳霖、经济学系的陈岱孙,仨人都是高个子,气质出众,学生们私下里喊他们“清华三剑客”。
可谁都不知道,这位受学生追捧的周教授,感情生活还是一片空白。周培源一门心思扑在物理上,下课就扎进实验室,要么就在办公室改讲义,连和女同事说话都有些腼腆。
朋友刘孝锦看不过去,某天拎着一叠照片找上门:“你都快30了,总不能跟公式过一辈子吧?这些都是北师大的姑娘,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周培源被说得不好意思,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翻到一张时突然停了手,照片里的姑娘穿件旗袍,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瞧着股文静。
“就她了。”他抬头说。刘孝锦乐了:“你眼光真不赖,这是北师大的校花王蒂澂,英语系的,追她的人能从教室排到校门。”
没过几天,刘孝锦就组了个饭局,把王蒂澂也请了来。周培源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饭馆,攥着菜单反复看,手心都冒了汗。等王蒂澂进来,他站起来想打招呼,嘴一瓢竟把物理课的词儿顺嘴带出来了。王蒂澂被逗笑了,主动开口化解尴尬:“周教授,我是学英语的,倒想听听您讲物理呢。”
饭桌上,两人越聊越投缘。周培源怕王蒂澂吃不饱,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韭菜,直到王蒂澂小声说“我不爱吃韭菜”,他才红着脸停手。
那时候追王蒂澂的,还有周培源的好朋友陈岱孙。陈岱孙比周培源还高些,风度翩翩,又是经济学系主任,不少姑娘都偷偷喜欢他。还有物理系的叶企孙教授,学问好,就是说话有点口吃,也常借着请教问题的由头找王蒂澂。
可周培源有股韧劲,他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就靠“笨办法”,每天下课,骑上自行车就往北师大跑,有时候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手里揣本王蒂澂喜欢的诗集;赶上王蒂澂有课,他就坐在教室后排听,比学生还认真。
就这么追了几年,周培源终于抱得美人归。
1932年夏天,两人在清华园办了婚礼,校长梅贻琦亲自主持。婚礼很简单,就请了些亲友和同事。
婚后他们住在清华的教职工宿舍,一间小屋子,摆着两张书桌,一张周培源用来写论文,一张王蒂澂用来备课。每天早上,周培源先送王蒂澂去北师大,再去自己的办公室;晚上两人一起在食堂吃饭,饭后就绕着荷塘散步。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王蒂澂生下两个女儿后,就突然开始咳嗽,夜里咳得睡不着觉。校医院检查后,医生悄悄跟周培源说“是肺结核”。那个时候,肺结核就是绝症,不少人得了这病就没熬过来。
周培源没敢跟王蒂澂说实话,只说“你得去香山静养,那儿空气好,养养就好了”。他把王蒂澂送到香山的疗养院,自己每天骑着自行车往返,没课就往疗养院跑,陪王蒂澂说话、读诗。每次离开前,他都要大声说“我爱你,我和女儿都等你回来”,声音大得连护士都能听见。
有次冬天,雪下得特别大,自行车骑不动,周培源就步行去香山,走了好几个小时,到疗养院时鞋子都冻成了冰坨。王蒂澂看着他冻得发紫的脸,哭着说“你别来了,我没事”,周培源却笑着帮她擦眼泪:“我不来,谁给你讲物理题啊?”
就这么坚持了一年多,奇迹真的发生了,王蒂澂的咳嗽慢慢好了,复查时医生说“病灶在缩小,再养阵子就能出院了”。周培源抱着王蒂澂,高兴得像个孩子,又大声喊了句“我爱你”,这次连隔壁病房的病人都跟着鼓掌。
可刚团聚没多久,抗日战争就爆发了。清华、北大、南开要迁往昆明,组成西南联大。周培源带着王蒂澂和几个女儿,跟着大部队一路南下,坐火车、搭汽车,有时候还得步行,走了好几个月才到昆明。
昆明的日子苦,他们住在离市区几十里的乡下,茅草屋漏雨,晚上得用盆接水。王蒂澂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照顾女儿很吃力,周培源就把家务全包了,然后骑着马去联大上课,那匹马是他从老乡手里买的,瘦得皮包骨,却成了家里的“功臣”。
学生们总看见周培源骑着马往学校赶,马背上有时候还驮着给女儿们买的糖,就打趣地喊他“周大将军”,“周将军单骑走联大”的事儿,在联大传成了佳话。
可这“将军”也有惊险的时候。有次他骑马去上课,半路上遇到一辆疾驰的汽车,马被吓得又蹦又跳,把周培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的脚还卡在马蹬里,被马拖着跑。幸亏路过的一位农民冲上来拉住马,才没出大事。
就算在战乱中,周培源也没放下学问。他原本研究相对论,可觉得相对论不能直接帮着打鬼子,就转而研究流体力学里的湍流理论,这理论能用到飞机设计上,对抗战有用。
1943年,美国加州理工学院邀请他去做研究,还说能安排他全家赴美。周培源带着王蒂澂和女儿们去了美国,在那里和爱因斯坦一起工作了1年。王蒂澂身体好了,就常在家里做饭,请钱学森、孟昭英这些中国留学生来吃饭,让他们在异国他乡尝到家乡的味道。
1947年,加州理工学院想留周培源,给的薪水是国内的十几倍,还能提供大房子。可周培源摇了摇头:“我的祖国还在受苦,我得回去。”
他带着全家坐船回国,回到北平一看,清华园里不少建筑都被战火毁了,实验室里的仪器也少了大半。他没抱怨,第二天就开始收拾实验室,给学生们上课,课堂还是座无虚席,学生们都知道,周教授回来了。
后来周培源在清华、北大教了60多年书,教出了一大批厉害的学生:钱伟长、郭永怀、何泽慧、王竹溪,这些后来都是中国科学院院士;钱三强、杨振宁也旁听过他的课。
1978年,周培源被任命为北大校长,可他总说“我是个搞物理的,不是搞行政的”,3年后就主动辞职,回到实验室继续研究湍流理论,直到快90岁的时候,他还亲自指导博士生写论文。
在家里,周培源是个“宠妻狂魔”。他和王蒂澂都喜欢收藏书画,平时省吃俭用,攒了钱就买字画。1988年,他们把收藏了几十年的几百幅字画,全无偿捐给了无锡博物馆,周培源说“这些东西该给更多人看,留在家里可惜了”。
他还喜欢种花,院子里种满了月季和菊花,可他总跟人说“我家最好的‘花’是五朵金花:你王阿姨和四个女儿”,还编了段顺口溜“老大我最疼,老二我最爱,老三我最宠,老四我最喜欢”,逗得女儿们直笑。
到了晚年,王蒂澂得了重病,瘫痪在床。以前喜欢带家人出去游玩的周培源,就再也没出过远门,天天守在家里照顾王蒂澂。他右耳听力不好,说话声音大,每天都凑到王蒂澂耳边喊“今天感觉怎么样?别怕,有我呢”“我爱你,这么多年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1993年11月24日,91岁的周培源早上起来,还是像往常一样,走到王蒂澂床前,大声说“我爱你”。王蒂澂看着他脸色不好,劝他“你累了,去歇会儿吧”。周培源点了点头,躺到自己床上,就再也没醒过来。
王蒂澂知道后,就握着他的手,坐了一下午。下葬前,她让女儿写了张纸条,塞进周培源的口袋里,上面写着“亲爱的培源,你是我最爱的人,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16年后,99岁的王蒂澂也走了。临终前,她拉着女儿的手说“我要去找你爸爸了,他等我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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