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赵悯京抬头,只见外面雨势渐猛。
他忽然想起沈慕楹曾在大雨天拉着他去山野找灵感的模样。
沈慕楹浑身湿透,一双清眸却亮晶晶的看着他说——
“赵悯京,你是第一个愿意陪我这样发疯的人,我好喜欢你啊!”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声音让赵悯京心里窜起莫名的烦躁。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给班长发消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司机一直在门口等候,赵悯京弯腰坐进车里,淡声道:“回家。”
雨幕笼罩天地,随着车子的移动,一栋独栋别墅在赵悯京的眼中逐渐清晰。
要是沈慕楹还在,一定会认得出,这是大学时她租住的别墅。
但现在这栋别墅的户主,是赵悯京。
赵悯京推开门,就见沈月舒穿着居家服,从厨房出来。
她将手里的白瓷杯递给赵悯京,声音温柔:“外面雨大,把这个喝了。”
赵悯京接过,一股甜腻刺鼻的红糖味让他顿时眉头紧皱。
沈月舒追了赵悯京很久才成功,现在看他变了脸色,顿时提起了心。
“怎么了?我之前看你朋友圈发过说雨天适合喝这个,我以为你喜欢。”
赵悯京没接话,心里的焦躁又涌上来——
他记得那条朋友圈。
大学时他拉投资失败,淋着雨回到家一言不发,任由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
沈慕楹就端了碗姜茶,催促他喝下去。
她说:“赵悯京,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喝了这碗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慕楹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抚平他的颓丧,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那天,他对着喝空的杯子拍照,暗戳戳秀了个恩爱——
红糖姜茶和下雨天更配。
赵悯京闭了闭眼,轻轻推开了沈月舒手里的姜茶。
“我现在不喜欢了,下次不用准备了。”
沈月舒顿了顿,才说:“好,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想把地下室改成我的画室,可以吗?”
“地下室”三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赵悯京的耳膜。
他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顿。
地下室,是沈慕楹最爱待的地方,买下这间别墅之后,他从没去过那里。
赵悯京看向沈月舒,语气温柔:“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明天我会让工人去弄。”
沈月舒笑嘻嘻的看着他:“赵悯京,你真好。”
赵悯京点了头,朝楼上走:“今晚你早点睡,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沈月舒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划过深深的痴迷,她几不可查的低喃。
“沈慕楹,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第二天赵悯京从书房走出来时,沈月舒已经不在家了。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别墅,打电话给助理。
“让山明设计公司的人来一趟,我要改造地下室。”
挂了电话,赵悯京看着地下室的门,许久,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地下室里,墙上洒着颜料,因为时间过久而变了颜色。
箱子缝隙里露出来的画具边角,都标签上了沈慕楹熟悉的字迹……
赵悯京锐利的目光寸寸扫过这间地下室。
他曾跟沈慕楹在这里虚度光阴过,抵死缠绵过,海誓山盟过……
那些被强行按下去的过往,一股脑全涌了上来,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攥紧了手,忽然抄起角落的锤子,狠狠往前砸去!
很快,地下室就变得凌乱不堪。
直到……一个硬皮本子在他脚边摊开,上面的人物画笔触生涩得可笑。
右下角,“慕楹”两个字被铅笔描得很深。
那是他的笔迹。
那时他想追上沈慕楹的脚步,便也自学着画画。
沈慕楹发现后,笑着抱住他:“赵悯京,等你画够了100幅我,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然后在他画到第99幅的时候,她说了分手。
赵悯京咬着牙,呼吸乱了,心也乱了。
他蹲下身捡起画本,眼里的情绪一点点变得漠然。
啪嗒。
火苗从火机窜起,点燃了本子,也烧尽了他残存的情绪。
他说:“沈慕楹,我等着你来找我,我们好好算笔账。”
本子落地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像一声迟来的告别。
赵悯京直起身,深呼了口气,压住胸腔里翻涌的燥意。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转身走出地下室,拿起车钥匙去了公司。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助理正带着几个人搬挪一样大件。
赵悯京随意一瞥,防尘布滑落一角时露出的鲜亮的色彩让他眸光一紧。
他冷声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助理看见他,连忙开口:“赵总,这是慈善会刚送过来的画。”
赵悯京的目光扫过那副画,脸上一片冰冷:“扔去城南仓库。”
助理面露不解,要不是喜欢,赵总怎么会豪掷两千万买下它?
可要说喜欢,怎么又要丢去仓库?
他不敢多问,立马应道:“好的赵总,我这就去安排。”
赵悯京没再说什么,进了办公室坐下。
随手翻开桌上的文件,却好半天也没翻过页。
没多久,助理就回来了,他握着刚挂断的电话,恭谨汇报。
“赵总……主办方那边说,目前联系不上画家本人。”
赵悯京头也没抬,只淡漠出声:“那是他们的事,其他的不用跟我说。”
助理顿时意会,赵悯京这就是让主办方必须完成他的要求了。
想清楚后,助理还是说道:“我会跟主办方那边接洽。”
“只是他们说,画家当时委托他们卖画时已身患绝症,所以他们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人。”
赵悯京猛地抬头,冷厉的脸色惊的助理心脏一抽。
可下一秒,沈慕楹的话却从赵悯京脑海闪出——
“有的画家喜欢编一些身患绝症的故事,好把画卖高价,真把买家当傻子了。”
赵悯京脸色更冷,他唇角扯开讽刺:“看来沈慕楹也变成了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抽出文件,对助理吩咐:“跟主办方说,要么我见到人,要么我退了画。”
慈善晚宴已经结束,要是有买家退货,就证明晚宴名不副实,对主办方的声誉极为不利。
助理看着赵悯京淡漠的神色,只能应声。
直到天色擦黑,赵悯京才走出办公室。
回到家刚推开门,赵悯京就听见地下室传来响声。
他走过去,看着在里面忙活的沈月舒,皱眉道:“这些事让工人去做就行。”
沈月舒先是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他,脸上顿时有了笑。
她娇声道:“那怎么一样,这可是我的私人领地。”
赵悯京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扫过这间变得面目全非的地下室,陌生感油然而生。
沈月舒眼神一闪,问道:“怎么了?我摆放的东西有问题吗?”
赵悯京薄唇轻抿,笑道:“没有,都挺好的。”
沈月舒也笑,拨弄着墙上的风铃,说起了另一件事。
“悯京,我爸妈上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有时间,让我带你回去吃个饭。”
赵悯京怔了一下,看着沈月舒期待的眼神,没再犹豫:“就这周六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好提前准备。”
沈月舒连忙道:“不用,我带男朋友回家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看着俊朗沉稳的赵悯京,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
女人的指尖擦过脖颈时,赵悯京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些。
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抱着沈月舒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帮我把这周六所有的安排都推掉。”
助理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为难。
“赵总,可主办方说,画家‘木影’同意见面了。”
“……也约在这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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