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广东海丰县的一位94岁的普通老人,正在翻看《文汇月刊》。当她看到一篇题为《赫赫而无名的人生》的报告文学时,老人突然泪流满面。
文章读罢,老人召集了所有子女,平静却又无比郑重地宣布:“三哥正在为国家做大事情,你们从此不许说三哥的不是。”
老人口中的“三哥”是谁?她所说的“大事情”又有何指?
这位“三哥”就是被称为“中国核潜艇总设计师”的“黄总设计师”,就是老人那个“人间蒸发”了整整三十年、被亲戚邻里骂作“不孝子”的儿子——黄旭华。
1957年,31岁的黄旭华正在上海船舶工业管理局搞技术研究,是单位里重点培养的苗子。一天,他被领导叫到办公室,对方没有寒暄,只问了几个近乎命令式的问题:愿不愿意一辈子隐姓埋名?愿不愿意到北京一个你不能问的地方工作?家里有什么困难也不能说。
黄旭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点头。他并不知道,这一点头,换来的是与整个世界,尤其是与至亲的漫长告别。
临行前,他只交代家人“我要出趟差”,63岁的母亲再三嘱咐道:“工作稳定了,要常回家看看。”可惜,这一别就是三十年。从那天起,“黄旭华”这个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服务于国家最高机密的代号。
他到底去干什么了?用毛主席后来的话说,是去干一件“一万年也要搞出来”的大事——中国的核潜艇。在那个年代,新中国面临着来自超级大国的核讹诈。
美国的“乔治·华盛顿”号核潜艇已经像幽灵一样在大洋里游弋,时不时就开到我们家门口示威。我们求助于当时的“老大哥”苏联,希望能在核潜艇技术上得到援助。
结果,赫鲁晓夫访华时,轻蔑地表示,这东西技术太复杂,你们搞不了,不如我们搞个“联合舰队”,我们出技术,你们出港口和人。
这番话的潜台词,无异于想控制中国的海军指挥权。面对这种傲慢与企图,毛主席愤然立誓:“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黄旭华,就是在这句悲壮誓言下,被秘密征召的先锋之一。
万事开头难,何况是“一穷二白”的我们。当时,黄旭华和他的同事们连核潜艇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手上没有任何图纸,没有任何核心数据。唯一的参考资料,竟然是一件听起来像笑话的东西——两个从美国带回来的“华盛顿”号核潜艇的玩具模型。
就是这两个巴掌大的玩具,成了中国第一代核潜艇人最珍贵的“教具”。他们把模型拆了又装、装了又拆,试图从中窥探这个钢铁巨鲸的内部奥秘。没有计算机,怎么办?靠算盘和计算尺!
为了确保每一个数据的绝对精确,黄旭华他们把科研人员分成两组,用不同的方法对同一个课题进行计算,两个组的结果必须完全一致,才算通过。据黄旭华院士生前回忆,当时仅核潜艇的重心和重量计算,演算过的稿纸就堆得跟他人一样高。
在无数个日夜的奋战中,黄旭华做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堪称奠定技术路线的决策。当时国际上潜艇的主流设计是常规线型,但黄旭华通过海量的计算和分析,大胆提出,水滴形艇身在水下的阻力最小,速度能达到最快。
这个观点在当时极具颠覆性,立刻引来不少老专家的质疑。一个连真家伙都没见过的年轻人,凭什么推翻世界通行的设计?
面对巨大的压力和风险,黄旭华没有退缩,他用无可辩驳的数据和成百上千次的试验,最终说服了所有人。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这个决策,让中国核潜艇的技术起点,直接站到了世界先进水平的行列。
当黄旭华在荒漠戈壁的试验基地为一个个数据呕心沥血时,他的家人正在承受着另一种煎熬。三十年里,他与家里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个北京的内部信箱。他不能说自己在哪里,不能说在做什么。
从1958年到1986年,他一次都没有回过老家。父亲病重离世,他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二哥溘然长逝,他也没能回去奔丧。在家族里,他成了那个“不孝”的代名词。
面对亲戚们的非议,妻子李世英只能独自咽下所有委屈,她只知道丈夫在做一件对国家非常重要的事,但具体是什么,她也无权知晓。
她能做的,就是独自拉扯大三个女儿,照顾好双方老人,为丈夫筑起一个最稳固的后方。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奉献,是那个年代无数国防科技工作者的真实写照。
1986年底,黄旭华到广东出差,终于在肇庆见到了93岁的老母亲,此时母子俩已经阔别30年。这位阔别了三十年的游子,跪倒在母亲面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由于当时工作还处于保密阶段,他还不能将这三十年的经过和盘向母亲托出。他眼含泪花说:“人们常说忠孝不能双全,我说对国家的忠,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
直到1987年,母亲收到他寄来的杂志才发觉,儿子失踪的这三十年原来是在为祖国干一件大事。此刻老人眼含热泪,内心却骄傲无比。
时间快进到1988年,中国第一艘核潜艇“长征一号”在研制成功多年后,将迎来最严峻的考验——极限深潜试验。
潜艇要下潜到设计的极限深度,这好比把一个铁皮罐头扔进几百米深的海底,巨大的海水压力将考验艇体的每一块钢板、每一条焊缝。一旦有任何瑕疵,艇毁人亡就是一瞬间的事。
试验前,艇上的一些年轻官兵心理压力巨大,甚至悄悄给家人写下了遗书。就在这气氛紧张到冰点的时刻,已经64岁、头发花白的黄旭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他要亲自随艇下潜。
作为总设计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风险。但他更清楚,他的镇定,就是全艇官兵的定心丸。他对大家说:“我不仅是总设计师,我还是你们的‘老总’。我对我的产品有信心,我要和你们一起下去,把它安全地开回来!”那一刻,所有的恐惧和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当潜艇下潜到极限深度时,艇身被巨大的水压挤压得“咔咔”作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黄旭华却异常镇定,他让技术人员记录下每一个宝贵的数据。
最终,潜艇成功完成试验,顺利浮出水面。全艇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黄旭华也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位亲自参与核潜艇极限深潜的总设计师。他当场赋诗一首:“花甲痴翁,志探龙宫;惊涛骇浪,乐在其中!”
2025年2月6日20时30分,黄旭华在湖北武汉逝世,享年99岁。他这一生,都在为了祖国”深潜“而奉献。他是国家功臣,他的名字,理应被我们每一个人永远铭记。
信息来源:
黄旭华:隐“功”埋名三十载,终生报国不言悔
2019-09-23 18:06:41 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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