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首发•邵氏闻见录•卷五•057西北战事

01

译文

熙宁初年，韩琦被罢免后，富弼担任宰辅。神宗问边境的事务。富弼说：“陛下刚刚继承皇位，应该多做惠民的事，希望您二十年都不说‘用兵’两个字。”当时啊，王安石已经受到了神宗皇帝的重视。他劝皇帝用武力震慑四方异族。

朝廷先用王韶攻取西河切断了西夏的右臂。朝廷又想攻取灵武切断辽国的右臂。还联合了高丽一起攻打辽国。派遣章惇为察访使，征讨湖北夔峡的蛮族。

再任命刘彝到桂州任职，任命沈起担任广西路安抚使，企图对交趾用兵。但是这俩人行事不够保密，再富良江上修造战舰被交趾察觉了。于是交趾先发制人，跨越海洋先攻破了廉州，又攻破了邕州，杀了守将苏缄，还屠了城，将人口掠夺到交趾。

朝廷又用郭逵到广南任职，直接攻打交趾。郭逵是老将，意见和赵卨相悖。结果军队被交趾扼在了富良江无法进兵，因为瘴气死了十余万人。

元丰四年，朝廷五路大兵齐发，攻取灵武。西夏人掘开黄河灌水淹没宋军营地，宋军冻死溺死饿死，不战而死的就有数十万人。

朝廷还用吕嘉卿推荐的徐禧去修筑永乐城，然后被西夏军大败。包括徐禧战死的人有十多万。

战报是夜晚传到的。神宗皇帝当朝痛哭，宰辅都不敢抬头看他。神宗叹息道：“修建永乐城这个事，就没有一个人说行不通啊。”

右丞蒲宗孟说：“我曾经说过。”

神宗郑重其事地说：“你哪里有说过？朝廷内就吕公著，地方上有赵卨说过发动战争不是好事。”接着他又对宰辅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说用兵的事了，我和你们共享太平。”但是皇帝从此以后就郁郁不乐，终于驾崩了。

真是让人痛心啊。

所以，元祐初年，宰辅和太后和哲宗皇帝，都不谈论用兵的事。西夏索要旧地，朝廷就将鄜延、环庆这样不重要的地方割让给西夏了。游师雄和种谊生擒了鬼章，也只给了非常少的上次。这都是朝廷深谋远虑的表现。

02

原文

熙宁初，韩魏公罢政，富公再相。神宗首问边，公曰：“陛下即位之初，当布德行惠，愿二十年不言‘用兵’二字。”盖是时王荆公已有宠，劝帝用兵以威四夷。

初是用王韶取熙河以断西夏右臂。又欲取灵武以断大辽右臂。又结高丽欲图大辽。又用章惇为察访使，以取湖北夔峡之蛮。又用刘彝知桂州、沈起为广西路安抚使，以窥交趾。

二人不密，造战舰于富良江上。交趾侦知，先浮海载兵陷廉州，又破邕州，杀守臣苏缄，屠其城，掠生口而去。

又用郭逵，封逵宣抚广南，使直捣交趾。逵老将，与卨议论不同，为交趾扼富良江，兵不得进，瘴死者十余万人。

元丰四年，五路大进兵，取灵武。夏人决黄河水柜以灌吾垒，兵将冻溺饿饥不战而死者数十万人。又用吕嘉卿所荐徐禧筑永乐城，夏人以大兵破之，自禧而下死者十余万人。

报夜至，帝早朝当宁恸哭，宰执不敢仰视。帝叹息曰：“永乐之举，无一人言其不可者。”

右丞蒲宗孟进曰：“臣尝言之。”

帝正色曰：“卿何尝有言？在内惟吕公著，在外惟赵卨，曾言用兵不是好事。”既又谓宰执曰：“自今更不用兵，与卿等共享太平。”然帝从此郁郁不乐，以至大渐。

呜呼痛哉！

故元祐初，宰执辅母后、幼主，不复言兵。西夏求故地，举鄜延、环庆非吾要害城塞数处与之。游师雄、种谊生禽鬼章，亦薄其赏，盖用心远矣哉。

03

王韶：北宋进士，名将。他向神宗皇帝进献了《平戎策》。他在西北拓地两千里，是北宋对西夏战绩天花板。然后战功太大就引起了包括宋神宗在内的很多人的不满，被罢黜了。

刘彝：北宋官员。他是个水利人才，用兵就差点意思了。

沈起：北宋官员。这位爷和王安石是同榜进士，在地方上的政绩也不错。但是就这次失利就导致政治生涯彻底死亡。

郭逵：北宋将领，和狄青齐名，封武功县男。这场仗被称为富良江之战。前期郭逵取得了非常亮眼的战绩，然后才是被富良江阻隔的事。这对郭逵的战绩绝口不提，真是太下作了。

卨（xie，四声，谢）：即赵卨。这位爷在交趾是郭逵的副手，和郭逵意见不统一。不过他最重要的经历是在五路讨伐西夏失败后去西北负责防务。这算得上是一块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蒲宗孟：以前智囊就有他的故事，搜“0130蒲宗孟•断敌粮草”可得。这个人能力上还是很可以的。

游师雄：北宋进士。他反对舍弃土地，在西北打出了不错的战绩。这里说的事他担任陕西转运使时期立下的功劳。

种谊：北宋名将，种世衡的小儿子，种谔的弟弟。赵卨去西北的时候，用的就是种谊。

鬼章：即青宜结鬼章，吐蕃唃厮啰部的首领。史书上称其为“桀黠有智谋，所部锐兵，数为边患” 。

04

我以前就说过，北宋的这些所谓的“贤臣”啊，都太遗憾了。就是国家在这群人的管理之下，江河日下。最可气的事，包括赵祯在内的这群人，还都享受着好的名声。

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

就像富弼要求宋神宗不言兵。那徽钦二帝也想不言兵，行么！

不过，这神宗在能力上确实是太差了，好不容易又个王韶能打赢，他又不敢用。打输了以后，自己先崩了，一点事也扛不住。整体上来说，宋神宗就是普通年轻人，担不起这么沉重的历史负担。

至于元祐年间的旧党放弃西北土地，简直是令人发指。旧党的这个黑历史，怎么洗也是洗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