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刘芳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领。梦里,那个曾让她痛不欲生的月子场景又一次重现——婆婆张美华那张嫌弃的脸,还有她刺耳的指责:"坐月子有啥了不起的,我当年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丈夫王强的名字。刘芳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听筒那端传来王强焦急的声音:"妈突发脑梗,现在在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
"我不去。"刘芳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妈当年我坐月子时怎么对我的,你难道忘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到,那我们可能真的没必要继续了。"通话被突然切断,只留下刘芳一个人握着手机,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五年前,她和王强新婚燕尔,一年后喜得贵子。然而,本该幸福的坐月子期间,却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痛。婆婆张美华不仅不帮忙,还处处刁难,让初为人母的她备受煎熬。那段日子,埋下了她心中难以消除的"月子仇"。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闺蜜李梅。"芳芳,听说婆婆住院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吗?"刘芳攥紧了被角,心中的挣扎犹如翻滚的浊浪。
医院走廊上的消毒水味道刺鼻,刘芳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通过玻璃窗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婆婆。曾经精神矍铄的张美华此刻面色苍白,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看起来脆弱不堪。
王强靠在墙边,疲惫写满了他的脸庞。看到刘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恢复了冷漠:"你怎么来了?"
"我再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倒下不管。"刘芳的声音很轻,却坚定。
主治医生走过来,表情凝重:"病人情况不太好,需要有人全天候照料。你们家属得商量一下,安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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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看向刘芳:"医院附近有短租公寓,我打算请假照顾妈妈。你...如果真的放不下那些事,可以不管。"他的语气冷得令人心寒。
刘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打断。监护室内,张美华的各项指标突然波动,医护人员迅速冲进病房。那一刻,刘芳看到王强眼中的恐惧和无助,莫名地,她想起了五年前生产时自己的无助,而王强却没能站在她这边。
两天后,张美华转出重症监护室,但仍需长期护理。刘芳看着王强日渐憔悴的样子,内心挣扎着。她想起婆婆曾经的种种刁难:从月子里不让开空调,到逼她吃不喜欢的食物;从嫌弃她母乳不够,到讽刺她"现在的年轻人太娇气"。这些伤害如同尖锐的碎片,深深扎在她心里。
但另一方面,看着王强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又感到一丝心软。昨晚她偷偷去医院,看到王强趴在母亲床边睡着了,那画面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有一天他们生病了,自己会怎么做?
一天傍晚,当刘芳拎着保温饭盒走进病房时,恰好听到张美华清醒时对王强的嘱咐:"儿啊,别为难芳芳了。我知道...我当年做得不对。"
刘芳站在门外,手中的饭盒滚烫,心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妈,您别这么说。"王强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我心里清楚。"张美华的声音虚弱却坚定,"当年她坐月子,我处处刁难,是我不对。那时候我总觉得,儿媳妇就该受点苦,就像我当年一样...现在想想,真是糊涂啊。"
刘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悄悄退出,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回想起结婚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婆婆确实对她有诸多不满,但也有些温暖的时刻——生病时端来的一碗热汤,加班回家时留在桌上的饭菜...
第二天,刘芳主动向单位请了长假。她走进病房时,王强正在给母亲喂药。看到她,王强愣住了:"你..."
"我来照顾婆婆吧,你回去休息。"刘芳平静地说,"别把眼睛熬坏了,到时候还得我照顾两个人。"
张美华虚弱地拉住刘芳的手:"对不起,芳芳。当年是我不懂事..."
刘芳哽咽着摇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您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王强看着妻子熟练地整理床铺、准备药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回想起前几天冲动提出离婚的话,后悔不已。那天晚上,他独自在医院走廊抹眼泪,既担心母亲,又害怕失去妻子。
一个月后,张美华的病情稳定许多。一天傍晚,刘芳推着婆婆在医院花园散步。微风吹拂,花香四溢。
"芳芳,你心里还恨我吗?"张美华突然问道。
刘芳停下脚步,看着婆婆布满皱纹的脸:"说不恨是假的,那段日子确实很难熬。但人这一辈子,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我那时候就是固执,觉得儿媳妇就该受苦,就像我当年一样。"张美华叹了口气,"现在生了病,才明白,家人之间应该互相照顾、相互体谅啊。"
回家的路上,王强握着刘芳的手,心中满是感动和愧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当初我不该那么说话..."
刘芳看着窗外的夕阳:"其实,照顾婆婆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很多。恨一个人很容易,但放下那份恨却很难。这次经历让我明白,生活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不是。"
王强紧了紧手:"你知道吗,那天我说要离婚,回去后整夜都睡不着。我害怕失去你,也害怕失去妈妈...幸好,你比我勇敢。"
刘芳微笑着看向丈夫:"不是勇敢,而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怨恨就像捧在手心的火炭,伤人之前,先伤己。"
三个月后,张美华康复出院。那天,她拉着刘芳的手说:"闺女,等你再生二胎,月子里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刘芳笑了,心中的那道结,终于彻底解开了。生活中的恩怨情仇,终究抵不过一个"家"字的温暖与包容。她望着窗外阳光下的家人,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岁月会带走怨恨,留下的,是彼此包容后更加深厚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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