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篇》夕颜烬落山河旧 昭阳萧煜寒云月周霆深

我与萧煜寒自幼两小无猜。
他为我挡过叛军的穿心毒箭，我也曾为他深陷敌营受尽屈辱。
长安人尽皆知，萧将军满心满眼唯有昭阳公主一人。
直到他戍守边关两年，带回一个男儿装扮的女子。
她抬起头，藏不住眼底那抹得意。
“我当煜寒是我大哥，但将军却非要许诺我平妻之位，还望长公主劝劝他。”
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手中茶盏轻轻一放。
下一秒，女子被侍卫压着下跪，磕得头破血流。
我看向攥紧佩剑的萧煜寒，声音森冷，
“你若执意娶她，我便休夫。”
……
萧煜寒眉眼带着倦色，却依旧挺直脊背，如松如柏。
“昭阳，云月与我在边关同吃同住两年，并肩杀敌，是过命的交情。”
“我被人下药，她为了帮我才失了清白，怀上身孕。”
“她性子直率，不拘小节，只当我是兄长，你别多想。”
我曾最爱他这身傲骨。
此刻却只觉得刺眼。
我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若非她已有身孕，你打算何时告知我？”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道：
“御医断言我子嗣艰难，云月能有孕，是上天恩赐，是萧家之幸。”
“我不能让萧家血脉流落在外，昭阳，求你成全。”
看着他不悦的眉眼，我突然想起他曾抱着我安抚，
“昭阳，若此生无子，我便从宗族过继一个，绝不负你。”
如今想来，言犹在耳却字字锥心。
我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
“所以，你想让她与我平起平坐，叫我感恩戴德地接纳这位与你兄弟相称，却怀了你孩子的女人？”
萧煜寒眉头紧蹙，“昭阳，你乃天家公主，当有容人之量。”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萧煜寒，当年将军府没落，你初入宫闱，是我在你被众人欺辱时挺身而出，你如今说我不够大度？”
他脸色微变，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却仍旧固执道：
“正因记得殿下恩情，我才想留下云月的孩子养在你名下。”
“云月她也只想孩子有个名分，对她而言，钱权地位不及我们兄弟情义半分！”
云月捂着头上的伤口，无奈叹息，
“煜寒，别为难公主了，我都说了咱们是兄弟，我不在乎这些虚名。”
“长公主，我怀上煜寒孩子是个意外，你们这些深闺内宅的女子就是麻烦，一点小事也要闹脾气，这平妻之位我不稀罕。”
我轻轻挑眉，身旁的嬷嬷立刻会意，上前干脆利落地扇了云月几巴掌。
“敢诋毁长公主，该罚。”
萧煜寒面露怒容，将面颊红肿的女子护在身后，
“昭阳，云月身上还有伤，她为了救我差点就死了！你竟纵容婢女如此折辱她。”
“云月她不是心思诡谲之人，她只是不像你这般懂内宅规矩！”
云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嘴上却善解人意道：
“长公主的人下手还没匈奴的马鞭疼呢，我皮糙肉厚，打几下也没事，长公主消气就好。”
看着他们两人在我面前一唱一和，我只觉得疲惫厌烦。
“好，那就如你所愿。”
萧煜寒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不敢置信的惊喜。
不等他开口，我已转过身，
“但我的公主府，容不下你这不拘小节的兄弟。”
“你想要留下子嗣，便带她回你的将军府去。”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却被我的侍卫拦住。
我头也不回，“萧煜寒，别脏了我的地方。”

侍女沉默地收拾着卧房的物件。
萧煜寒的兵书、战甲，还有他曾为我笨拙雕刻的木人。
那时的他手上添了好几处伤口，还憨笑说我开心就值得。
嬷嬷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殿下，您当初就不该力排众议，将他一个扶上将军之位！”
“若不是您，萧煜寒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如今竟敢带着那么个不男不女的货色回府羞辱您！”
我没说话，只是将还未来得及编好的同心结扔进火盆里。
恰在此时，丫鬟面色凝重地呈上一个木匣。
里面装着一个被剪烂的箭囊，还有一枚四分五裂的玉佩。
还附着一张便笺，字迹歪歪扭扭：
殿下，煜寒说您宫里的箭镶华而不实，还是我亲手做的用着顺手，他说以后不需要你送的这个了。
我手脚粗笨，不小心把你这定情玉佩摔了，不过煜寒说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扔了便是。
院外传来响动，我抬眼望去，萧煜寒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云月走进来。
他那般谨慎模样，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
云月一身利落骑装，小腹微隆却不显柔弱。
她撞上我的目光，咧嘴一笑，熟稔地拍了拍萧煜寒的胳膊，
“公主，将军府许久不曾有人居住，可否让我再叨扰几日？”
“你放心，我没有与你争抢夫君的念头。”
萧煜寒身形一僵，下意识地将云月往身后挡了挡，带着一丝恳求道：
“昭阳，云月有孕在身，你大度些。”
他眼底的维护格外熟悉，却不再是对我。
曾几何时，他也会这样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
我轻笑一声，吩咐身后的侍女，“将驸马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侍女应声而动。
萧煜寒脸色难看：“昭阳，你何必如此？”
我转身欲走，“将军既已选择与你的好兄弟同住，又何必在意本宫如何处置旧物？”
云月却快步上前拦住我，“殿下，你别怪煜寒，我们那晚就是个意外。”
“你总不能让将军绝后吧，身为公主，你更该为皇家积德才是。”
“更何况你们没有子嗣是因为你受过牵羊礼，被匈奴玩弄凌辱，根本不是煜寒有问题！”
话音未落，我眼神锐利地瞪向她。
“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本宫？”
当年萧煜寒第一次上战场，我偷偷跟着去了。
为保住他性命，我独自引开追兵，
被活捉后欺辱凌虐，受伤严重，再也无法生子。
他含泪抱着我说会永远守住这个秘密，保住我的清白。
甚至不惜对外宣称是他受伤，无法有子嗣。
如今，他竟将此事告知云月，还任由她口无遮拦地说出口！
萧煜寒却上前抓住我的手腕，恼怒道：
“昭阳住手！她不懂规矩，有口无心，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我用力甩开他，解下腰上的鞭子狠狠抽向云月。
她脸颊瞬间皮肉翻卷，鲜血涌出，凸起的小腹也被猩红血迹浸透。
直到她疼得无力尖叫，我才满意收手。
“你若真有本事，就让萧煜寒同意我休夫。”
“要么就安分守己，别来招惹我，否则我能让他萧煜寒位极人臣，也能让他粉身碎骨。”
云月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地缩进萧煜寒怀里 。
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失望和陌生，
“昭阳，你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我如今是统领十万铁骑的将军，而你只是空有名号的长公主，你拿什么与我斗？”
我怔愣在原地。
十四岁那年，乱军攻入宫中。
是萧煜寒浑身浴血，手持长枪杀到我面前，背起我就跑，
“殿下莫怕，我会护着你。”
即使毒箭穿心，他也不曾丢下我。
曾经的誓言被鲜血染红，却还是抵不过时间和变心。
他抱着瑟瑟发抖的云月安抚，“阿月别怕，我会为你寻最好的医女疗伤。”
我声音平静得可怕，“萧煜寒，带着你的人，滚出本宫的视线。”
“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

文章后序
（贡）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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