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年轻人都不太想参加大城市的服从性测试了,又琢磨着在这盘社会游戏里另开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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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说又呢?
差不多十五六年前,一部叫《蜗居》的电视剧爆火,现实白描+虎狼台词,让这部戏连着成了好些年的话题之作,当时片子里上海的房价飙到了一万,海清觉得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与此同时,1.0版本的「逃离北上广」也流行了起来,这盘游戏有些人不想玩了,心态好比现在的一个说法,讲大城市的打工人就像一个扫地机器人,每天跑固定路线,工作完带着一肚子垃圾回角落出租屋重新充电,明天继续重复。
反正大家压力山大,都想出逃,觉得人困在钢筋水泥城里都在被异化,纷纷表示自己要去大理、开间民宿,从此云淡风轻、岁月静好。
有人只是吐个槽,有人还真这么干了。
一开始新鲜,但很快发现有点不太对头,无论到了哪彪事都多,你以为来到了个桃花源,其实就是个小社会,回到老家就更不对劲了,根本没有对口的行当,处处还都得玩个县城婆罗门,宿舍六个人、背后十个群,熟人社会,每天时间全花在处理关系上了。
关键是什么,地产狂飙,没走的身家暴涨,岁月静好派完美踏空,有点沙仁猪心。
不行,得往回逃。
自媒体经典标题,「第一批XX的人已经回去上班了」。
沿着房价走势,大城市又扳回一局,不再被妖魔化了,开始走上神坛,各路地产大V集体唱多,号召年轻人填志愿策略永远是城市大于学校和专业,都来做「城市股东」,房市需要有新人入场接盘。
在这套叙事之下,小城市小地方成了群嘲对象。
比如东北小城鹤岗,因为人口稀薄、房价稀碎,被认为没希望、小药丸,但凡大家拿一个地方说事,张嘴就是「XX正在鹤岗化」,都站在大城市高点骄傲地俯视人家。
但潮流是个圈,动不动玩循环。
这两年画风又突变了,扔出去的回旋镖拐个弯直冲眉心又飞回来了。
以前吐槽996,现在求个007,1222万毕业生嗷嗷待哺,中产浮盈了好多年现在一算账秒变中惨,唯大城市论又开始松动,这城市股东光让人投资不给分红了,又有年轻人想提桶跑路了。
而且这回的2.0逃离版本还不太一样,很少有人再去玩什么带着存款去开民宿开咖啡馆的游戏了,是真没钱了,伤了元气,要么真想躺平了,要么就是想找块极致性价比的地儿、玩一个低成本生存游戏。
总之,这把不跟了,想再开一局。
很明显的,我们会发现,大都市奋斗叙事好像没那么受欢迎了。
比如讲,这个暑期档的姜文电影。
姜文是过去很多年里极受追捧的锐气导演,拍出了很多不一定叫座但颇为叫好的片子,但这次新作出来,惨遭滑铁卢,不光票房大败,评分还创新低,市场直接拉垮了,为啥?
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的这次选题,一个奋斗逼的社达成功故事,没人爱看了,太老登了、太爹本位了,大家对你这种鸡血和献祭不感冒了,共情不了了,自然就没人买单了、票房扑街了。
很多年轻人现在不想玩你这种往上爬、人踩人、由分母挤进分子的大逃杀游戏了,我现在就想躺平、爱谁谁。
而且现在确实有个bug,如果你在互联网上有点小手艺,能远程接点活、干点事,洋气说法当个所谓数字游民,理论上,肉身确实不用被框死在大城市里,是可以找个舒服的小地方窝着。
搞大了不太成立,比如你成大网红了,虽然貌似在哪都一样,但货流、资金流、信息流、人才流、整个生态链肯定都是往大城市靠,所以还得往杭州广州这些地方跑,但普通人,那确实可以藏起来打打游击。
而且思路打开后,很多年轻人会发现,因为咱这毕竟不像日韩,地图大、有纵深,其实认真探索一下,确实会很有想象力,这游戏里面暗藏着很多其他支线和副本。
一种玩法是去产业带,有区域性优势、可以辐射全国的那种,比如说前些年的连云港,它那有个县叫灌云,专门搞一个非常暧昧的小产业——情趣内衣——地方政府大力支持,不过他们更喜欢称呼为“轻薄主题服饰”,反正一个地方市场份额一度占了全国七成,当年很多不得志的年轻人,没办法,试着搞这个,还真搞出名堂来了。
全国有很多类似这种小切片小地方,因为怎么说,你大城市大公司里很多高大上的业务,其实普通人很难复制,有些小地方俗生意,门槛反倒没那么高,只要你愿意扎进去几年,先找个切口融到生态里去,再找人带带偷个师,自己搭个草台班子,也能切一点蛋糕走,反而比在大城市当干电池更有可能性。
还有一种玩法,那就真的是玩生活方式,旅居、躺平、反卷。
国内确实有很多地方,房价惊悚,物价惊喜,几十万买别墅,千把块每月高质量躺平。
有人讲北鹤岗南个旧,有人从深圳出来要去惠州,有人跳出北京五环奔向天津静海,有东北人拼命往南方跑、也有南方人使劲朝旅顺钻……
环游不了世界,有些年轻人开始玩低成本全国旅居。
看着好像不太靠谱,但罗素说了,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这盘生存游戏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有人想换点打法,也不是不行。
本质还是一种对抗,桌上没位子,自然就想掀桌子,与其大城市扛鼎当干电池,不如小地方反内卷plan b,都是回血,宁愿山清水秀光合作用,不愿像扫地机那样吃瘪充电。
当然,潮流是个循环,很容易腻歪,大部分围城效应。
搞不好很快又都回去了,不排除最终还得日韩化,一起挤到大城市里,老老实实当血包、做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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