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推开外婆老宅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檐角的铜铃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院子里的枇杷树已长得比屋顶还高,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外婆生前缝补的碎布拼花。
她是来收拾旧物的。母亲说老宅要拆迁,总得把值钱的东西挪走。知夏蹲在樟木箱前翻找,指尖突然触到一张叠得整齐的牛皮纸,拆开时,几页泛黄的信笺簌簌落在膝头。最上面那页的边角微微卷起,钢笔字迹被岁月晕开,却仍能看清 “致吾女” 三个字。
风忽然从窗棂钻进来,信纸在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在催促她读下去。那是 1987 年的春天,外婆写给远在外地的母亲,说院里的枇杷树结了第一串果子,青酸涩口,却让她想起母亲小时候踮着脚够树枝的模样。信里还夹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外婆站在枇杷树下,怀里抱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两人笑得眉眼弯弯。
知夏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的夏天,也是这样一阵风,吹落了满院的枇杷花。她趴在外婆膝头,看外婆用钢笔在信纸上写字,墨水洇透纸背,留下深深的痕迹。“写字要用力,” 外婆握着她的手,“这样字里的心意,才能传得远。”
如今再看信笺上的字迹,笔画间的力道仿佛还带着温度。风又起了,信纸从她手中飘起,轻轻贴在枇杷树干上。知夏伸手去接,指尖触到树皮上一道浅浅的刻痕 —— 那是她小时候和外婆一起刻下的身高线,最高一道停在 1 米 4 的位置,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知夏十岁”。
她忽然明白,有些痕迹从不会被岁月抹去。就像这信笺上的字迹,树干上的刻痕,还有外婆留在时光里的温度,总会在某个风起的瞬间,轻轻落在心头,清晰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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