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外公吉振刚出生于陕西华县,自幼勤学,先后在西安、三原、南通研习医术。学成后,他在舅舅李子舟创办的制药厂医馆行医,直到平静的日子被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打破。
日寇铁蹄踏碎东北,山河破碎的消息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行医时,外公因给孔从洲将军的母亲治病与将军有了交情,将军的爱国热忱让外公看清自己的内心:“医能救一人,军可护一国。国难当头,哪有医者独善其身的道理?”1932年,身为家中独子的外公穿上军装,加入杨虎城将军的部队,成了一名军医——换一种方式守护家国。1936年西安事变后,杨虎城将军被迫出国。1938年7月,孙蔚如将军受其嘱托,率旧部奔赴中条山战场。这支部队后来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177师(外公任第四集团军下辖96军177师少校军医),堪称国军中的“红色劲旅”,被中共中央誉为“统一战线工作的典范”,始终延续着杨虎城将军“联共抗日”的火种,战士们同甘共苦,作战勇猛。在这样的集体里,外公被“团结抗战、共御外侮”的精神深深浸染。他明白了:个人的医术只有融进全民族抗战的洪流,才能真正实现保家卫国。
中条山横亘晋南黄河北岸,是拱卫关中的天然屏障,也是日军南下的必争之地。这里沟壑纵横,战士们常在荒山野岭与装备精良的敌人周旋。外公不仅要救死扶伤,还要跟着部队长途奔袭,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母亲说,外婆总念叨外公信里的话:“此处虽苦,然每见战士冲锋陷阵,便觉医者之责重于泰山。”
1939年5月底,外公因公务回西安,恰逢母亲出生的第3天。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女儿。他小心翼翼抱起襁褓中的母亲,取名“吉英草”——盼她有英雄气,更像小草般坚韧。战事不等人,短暂相聚后,他连夜赶回前线。
1939年6月6日,日军重兵猛攻中条山,“六六战役”打响。外公所在部队坚守阵地,战士们用血肉之躯抵挡敌人。外公的救护所设在离前线不远的山洞里,伤员源源不断送进来,他和卫生员昼夜手术。当敌人突破防线近身肉搏时,外公放下手术刀,拿起步枪加入战斗,最终与战友们一起倒在血泊里。
那年,外公刚30岁。消息传回时,外婆抱着襁褓中的母亲,望着外公留下的医案笔记本,泪水打湿了纸页上“救死扶伤,保家卫国”八个字。
80多年过去,中条山的烽火早已熄灭,但外公和无数先烈用生命铸就的丰碑,始终立在我心里。
1993年,我穿上检察制服,成了一名检察官。外公“救死扶伤,保家卫国”的信念总在提醒我,身为一名检察人,唯有将这份红色基因融进血脉,把先烈精神化为工作的动力,让“忠诚、为民、公正、廉洁”的检察初心代代相传,才能告慰那些为民族解放牺牲的英灵,告慰那些在战火中破碎的家庭。
(讲述:陕西省华阴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张晓莉)
(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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