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医院走廊上,双手握着保温饭盒,滚烫的温度透过手套传到我掌心,就像此刻烧灼我心头的那股怒火。
推开病房门的一刻,婆婆正和公公说笑着,看到我进来,两人的表情明显冷淡下来。
"妈,给您送饭来了,今天做了您爱吃的红烧排骨和清蒸鲈鱼。"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婆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睛依然盯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正是李娟刚刚转给她的五千块钱。
"娟儿真是懂事,虽然隔得远,还特意转钱让我买营养品。"婆婆语气里满是赞赏。
我的手微微发抖。
婆婆住院已经两周,每天三餐我风雨无阻地送,可在老人家眼里,远在外地的弟媳妇一个转账就显得情深义重,而我这个天天端茶送饭的大儿媳,却好像只是在尽本分。
老公出差在外,我成了家里唯一的依靠。我想起昨晚公公对我说的那句话:"你每天送饭算什么?那是你应该做的!"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变得一文不值。
回到家,我看着厨房里堆积的锅碗瓢盆,疲惫感瞬间袭来。两周以来,我每天五点起床准备三份不同的饭菜:公公的低盐餐、婆婆的糖尿病餐,还有自己和孩子的饭食。医院和家之间来回奔波,加上单位的工作,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机响起,是公公打来的:"今晚医院有人值班,你就不用来了。对了,你弟妹说明天给你妈网购了一些补品,你记得去取一下。"
"好的,爸。"我机械地回答,心里却翻腾着酸楚。弟媳一个不在身边的人,只需轻轻点击转账和网购按钮,就能获得婆家的千般赞美;而我这个贴身照顾的人,做再多也只是"应该的"。
我翻开相册,看着婆婆刚住院时我拍下的照片。那时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连喝水都需要人搀扶。是我日夜守护在她身边,喂水喂药,帮她翻身擦洗。那些夜晚,医院冰冷的座椅成了我临时的床铺,腰酸背痛伴随我入眠。
记得有一次,婆婆半夜突然呕吐,我手忙脚乱地清理,然后彻夜未眠地照顾她。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单位上班,中午休息时间又赶回医院送饭。这些日子里,我的皮肤粗糙了,头发也冒出了几根白丝,但我从未抱怨过一句。
"妈妈,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儿子放学回来,看到我红肿的眼睛,担忧地问道。
"没事,妈妈只是有点累。"我摸摸他的头,勉强笑了笑。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微信响起,是李娟发在家族群里的消息:"妈,补品我已经寄出了,明天应该能到,大嫂会去取的。您要按时吃药,我虽然人在外地,心里时刻挂念着您呢!"
消息下面立刻跟了一串老两口和小叔子的点赞和夸奖。我盯着屏幕,心如刀绞。十几年的婚姻,我早就把婆家当成自己的家,可他们眼中,我依然只是个外人,一个尽义务的劳动力。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去医院送早餐。推开门时,正好听见婆婆对病床另一侧的老太太说:"我那小儿媳虽然人不在跟前,可是多有心啊!隔三差五就寄东西来,前天还转了五千块钱呢!"
那位老太太羡慕地说:"你命好啊,有这么孝顺的儿媳妇!"
婆婆笑着点头:"是啊!比起我那大儿媳,简直天壤之别!大儿媳就知道送些饭菜,那不是应该的吗?"
我的手一抖,保温盒差点掉在地上。婆婆这才注意到我站在门口,神色略显尴尬,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招呼我进去。
我放下饭盒,强忍着泪水说:"妈,我去取弟媳寄来的补品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不愿让她看到我眼中的伤痛。
在快递点取包裹的路上,我接到单位领导的电话,责备我连续两周工作状态不佳。我知道自己最近心力交瘁,工作难免受影响,但我没有解释,只是默默承受了批评。
回到医院,我把补品放在床头柜上。婆婆立刻拆开包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看,这都是娟儿精心挑选的,她懂我的喜好!"然后转头对我说:"你看看人家,虽然不在身边,但处处为我着想。你整天来来回回的,送的那点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妈,我这两周每天五点起床准备您的饭菜,顾家、上班、照顾您,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婆婆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是大儿媳,这些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况且我们还给你们家那么大一笔彩礼呢!"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十几年的付出,在他们眼中竟然抵不过一笔彩礼和一次转账。
我默默擦干眼泪,收拾好保温盒准备离开。这时,一位护士走进来换药,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关切地问:"大姐,您还好吗?这两周看您照顾得这么辛苦,别太累着自己。"
婆婆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似乎有些意外护士对我的评价。
护士继续说道:"您婆婆能遇到您这样的儿媳妇真是福气。我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很少见到像您这样尽心尽力的家属。有些病人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呢!"
我感激地对护士笑了笑,然后看了婆婆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我的眼泪再次落下。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付出不需要别人的认可,问心无愧就好。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的心意;即使不明白,我也无悔于自己的选择。
看到这条消息,我的嘴角终于上扬。在这个家庭中,至少还有一个人懂得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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