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富婆计划与“狐”口脱险
回到白云观,已是深夜。道观里比他们离开时更冷了——毕竟后窗的破洞只是用木板胡乱钉了下,根本挡不住夜风。
玄虚子一屁股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也顾不得脏了,抱着那柄救命的破扫帚,眼神空洞地望着漏风的屋顶,喃喃自语:“八点……忙活一晚上,差点把老命搭上,才赚了八点……这得干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啊……”
陈二狗默默地去生火,锅里只剩下一点清澈见底、能照出人影的米汤。黄九郎围着锅台转来转去,肚子饿得咕咕叫,小眼睛绿油油的。
“师父,”陈二狗搅着那点可怜的米汤,打破了沉默,“地府的任务,看来是真会死人的。下次能不能接,得掂量掂量。”
“掂量?怎么掂量?”玄虚子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地府那终端跟个催命符似的,任务来了你敢不去?不去立马扣五十!五十啊!够咱们死十回了!”
他越想越憋屈,猛地坐起来:“不行!不能光指望地府那点抠抠搜搜的奖励!咱们得开展副业!多渠道创收!”
黄九郎一听“创收”,立刻来了精神,凑到玄虚子脚边:“师父!富婆!狐狸精富婆!”
玄虚子眼睛一亮,对啊!乱葬岗的惊吓差点让他忘了这茬!地府任务危险重重,但傍富婆这条路,听起来就安全多了!(他选择性遗忘了自己上次差点被打断腿的经历)
“没错!”玄虚子重燃斗志,“九郎,你立大功的时候又到了!快跟为师细细说说,那胡家坳的狐狸精姐姐们,具体什么情况?都喜欢什么样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比如……喜欢听道士念经之类的?”
陈二狗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吐槽:“师父,她们爱听什么经我不知道,但肯定不爱听‘穷经’。”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玄虚子瞪了陈二狗一眼,然后殷切地看向黄九郎。
黄九郎努力回忆着:“俺……俺也是听俺太奶奶的七舅姥爷的三外甥女说的……胡家坳的狐狸精姐姐们,好像……好像特别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还有好闻的味道……她们经常幻化成漂亮大姑娘,去镇上勾引……呃,结识有钱的书生和员外……”
亮晶晶?好闻的味道?漂亮大姑娘?
玄虚子摸着自己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绿豆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亮晶晶……为师这颗济世救民的赤子之心,算不算亮晶晶?好闻的味道……贫道这身浩然正气,算不算好闻?”
陈二狗&黄九郎:“……” (师父,您身上只有汗味和穷味。)
但玄虚子已经陷入了自我攻略的狂热之中。他猛地站起来:“决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胡家坳考察市场!二狗,把为师那件最体面的道袍找出来,好好浆洗一下!九郎,去后院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花,采点来给为师熏熏衣服!要显得有格调,有品味!”
陈二狗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师父,咱们刚得罪了地府,又去招惹狐狸精,会不会……”
“怕什么!”玄虚子一摆手,意气风发,“地府是债主,狐狸精是潜在投资人!咱们这是合理拓宽融资渠道!说不定哪位狐仙姐姐看上为师的才华,大手一挥,帮我把债还了呢!这就叫软饭硬吃!”
陈二狗看着师父那副“软饭王”的自信模样,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算了,让他去碰碰钉子也好,省得整天胡思乱想。
这一夜,玄虚子睡得格外香甜,梦里全是狐狸精富婆捧着金山银山求他花钱的场景。
第二天一大早,玄虚子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出发。他果然换上了那件补丁最少的道袍(虽然袖口的流苏更长了),头发用水抿得一丝不苟,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混合了野菊、薄荷以及某种不可言喻的霉味的复杂气息——这是黄九郎忙活半宿的“熏香”成果。
师徒三人(主要是玄虚子)怀着不同的心情,再次上山,朝着黄九郎指点的胡家坳方向走去。
胡家坳位于白云观后山更深处的山谷里,环境倒是清幽,草木繁盛,溪水潺潺,甚至还有几分仙气缭绕的感觉。
“嗯!果然是仙家福地!与贫道有缘!”玄虚子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狐骚味的)空气,陶醉地说道。
越往里走,遇到的“小动物”似乎越发灵性。有皮毛火红油亮的小狐狸蹲在路边好奇地打量他们,有野兔捧着灵芝当萝卜啃,甚至还有几只羽毛艳丽的山鸡,眼神里都透着几分人性化的狡黠。
黄九郎有点紧张,紧紧贴着陈二狗的腿:“师兄……俺感觉……好多眼睛在看咱们……”
陈二狗也提高了警惕,他的阴瞳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带着淡淡妖气的光晕隐藏在树林深处。
玄虚子却浑然不觉,或者说被“富婆梦”冲昏了头脑。他看到一个溪边有块光滑的大石头,便整理了一下衣冠,走过去,摆出一个自认为潇洒不羁的姿势,对着山谷朗声道:“贫道白云观玄虚子,今日云游至此,见此宝地灵气盎然,心有所感,不知此地主人,可否现身一见,共论大道?”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片刻寂静后,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约莫十四五岁、眉眼娇俏灵动的小姑娘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支刚摘的野花。
她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玄虚子,脆生生地问道:“喂,那个老道士,你谁啊?跑我们胡家坳来嚷嚷什么?吵到我睡觉了!”
玄虚子一看是个小姑娘,虽然不像富婆,但估计是狐仙家的侍女之类的,立刻堆起笑容,稽首道:“无量天尊,小姑娘有礼了。贫道玄虚子,特来拜会此地主人,探讨……探讨一些投资……呃,道法上的问题。”
“投资?”小姑娘歪着头,显然没听懂这个词,但她对玄虚子身上那股怪味皱了皱小鼻子,“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怪怪的……嗯?你后面那只黄皮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挺好玩的。”她目光越过玄虚子,落在了黄九郎身上。
黄九郎被她看得一哆嗦,往陈二狗身后缩了缩。
玄虚子连忙解释:“这是贫道不成器的徒儿,小姑娘莫要见怪。贫道此来,是怀着一颗真诚的心,不知可否引荐一下令堂……或者府上哪位掌事的仙子?”
小姑娘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想见我家里人?行啊,跟我来吧!我奶奶最喜欢跟人‘论道’了!”她特意加重了“论道”两个字。
玄虚子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顺利!果然,贫道这魅力是无法阻挡的!他连忙示意陈二狗和黄九郎跟上。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穿过一片桃花林(这个季节居然桃花盛开),来到一处精致的竹篱小院前。院里有几间雅致的竹屋,屋前坐着一位穿着绛紫色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拿着烟袋锅“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开合之间精光闪烁。她身上散发出的妖气,比那小姑娘浓郁了何止十倍!陈二狗的阴瞳甚至感到微微的刺痛感。
玄虚子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太太……道行深不可测啊!不过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他赶紧上前,更加恭敬地行礼:“贫道玄虚子,见过老夫人。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老太太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睛打量玄虚子,声音沙哑地开口:“白云观的?张铁柱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玄虚子浑身一僵!张铁柱?!这是他师父的俗名!这老狐狸精居然认识他师父?!
“正……正是家师……”玄虚子额头开始冒汗。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烟袋锅在石桌上磕了磕,“那老骗子还没死呢?当年骗走老娘一壶百年百花酿,说是拿去炼丹,结果屁都没炼出来!怎么?他死了,换你这小骗子来继续骗了?”
玄虚子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完蛋!撞枪口上了!不是富婆,是债主!还是师债!
“误……误会啊老夫人!”玄虚子声音发颤,“家师……家师仙逝多年,此事贫道实在不知啊!贫道此次前来,是真心实意想与贵族交好,绝无他意!”
“交好?”老太太嗤笑一声,目光扫过玄虚子破旧的道袍,又看了看他身后紧张的陈二狗和吓成球的黄九郎,“就你们这穷得叮当响的样子,拿什么交好?我看你是听说我们胡家有点家底,想来打秋风吧?”
“不敢不敢!”玄虚子冷汗直流,“贫道……贫道可以帮贵族看家护院、祈福消灾、算命看相……”
“得了吧!”老太太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们白云观那点坑蒙拐骗的本事,我还不知道?看在你师父当年……还算有点趣味的份上,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这时,旁边那个粉衣小姑娘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指着黄九郎,撒娇道:“奶奶,那个黄皮子傻乎乎的好好玩,留下它给我当宠物嘛!”
黄九郎一听,吓得“吱”一声,死死抱住陈二狗的腿:“师兄救命!俺不要当宠物!俺不好玩!”
陈二狗立刻将黄九郎护在身后,虽然他也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对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夫人,师弟顽劣,恐冲撞了仙子,还请高抬贵手。”
老太太看了看陈二狗,又瞪了一眼不争气的玄虚子,挥了挥烟袋锅:“滚滚滚!都滚!看着就烦!小翠,送客!再敢来,腿给你们打断!”
那叫小翠的粉衣小姑娘嘟起了嘴,不情愿地对着玄虚子他们做了个鬼脸。
玄虚子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提什么“投资”“富婆”,连滚爬爬地带着两个徒弟,在小翠“咯咯”的嘲笑声中,狼狈不堪地逃出了胡家坳。
一直跑出山谷老远,三人才敢停下来喘气。
玄虚子道袍都快被汗水浸透了,脸上那点故作的风雅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后怕和沮丧。
“师……师父……”黄九郎惊魂未定,“富婆……好可怕……”
陈二狗叹了口气:“师父,现在死心了吧?”
玄虚子望着胡家坳的方向,哭丧着脸,喃喃道:“完了……富婆没傍上,差点把徒弟搭进去……还莫名其妙背了师父欠的酒债……祖师爷啊,咱们这一脉的风水,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地府债台高筑,狐族富婆梦碎。白云观的创收之路,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充满了坑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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