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篇小说以及和茶羽合作改编的电影文学剧本《深河桥头》以单行本形式出版了,出版社要我写一写当年写作这篇作品的初衷,我写了一篇《我写〈深河桥头〉》,不料上海读者看了,还是不过瘾,说你只是写出了创作小说和剧本的缘起。对我们来说,深河桥究竟在什么方位,都不知道呢。你写到的都匀、独山这些地方,我们也都没去过,你得写详细一点。我听了以后不以为然,心里说,今天的上海读者不了解这些是正常的。谁知夏天来到贵州,贵阳的读者也对我讲:叶老师,深河桥80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们也都不甚了了啊!
于是引出了我的这篇小文。
用今天的话来说,深河桥位于独山县城北部9公里处。我强调的是今天的距离。20世纪80年代我初识深河桥这段历史时,当地的布依族老乡嘴上都说,这座桥在县城北面20多里之外。那是因为,现在从独山城通往深河桥的这条路,在改革开放40多年时间里,又重新整修,不少地方拉直了,用今天丈量的距离,只有9公里了。就如同半个世纪之前,我从仁怀城去往茅台镇,路程明确标明是14公里,而今天人们驱车从仁怀市区驶往茅台镇,只有9公里是一回事。
同理,老的也即为阻止日本侵略军而炸毁的深河桥,桥高16.35米,跨度12米,宽5.7米,长有37米,属青石单孔拱桥,横架在深河峡谷之上。这座桥始建于1571年,还是明朝隆庆五年。79年之后的清朝顺治七年即1650年,为阻止孙可望军队占领独山县城,清兵毁桥。将近20年之后的清康熙八年亦即1669年直至道光十年(1830年),独山州人蔡应星家整整五代人,发扬愚公移山精神,先后三次出巨资修葺此桥,保证此要道的畅通。1926年修建直通广西的黔桂公路,更突出了深河桥的重要性,它成了所有车辆行人进入贵州和四川的必经之地。可见其不但横跨山谷,地势险峻难行,还是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
侵华日军当然也知道深河桥的重要性。1944年冬季到来的12月初,他们妄图扭转颓势,在广西的桂林集结了50万人,从黔桂边境打进贵州地界,直插省城贵阳,从而威胁国民政府的陪都重庆。国民政府意识到形势的严峻危险,调集军队60多万人到黔桂边地,死死守住黔南这条防线,准备和日军决一死战。日军由海福三千雄带领的250多人先遣联队,在占领了独山县城以后,得意洋洋地在火车站附近的二层楼上蘸着墨汁写下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无血占领。遂又令部下换上他们在桂林缴获的国民党军人的制服,化装成被打散的国民党士兵,混进黔桂路上成千上万的中国难民之中,意图抢先来到深河桥畔,占据有利地形,阻止深河桥被炸毁。
都匀、独山周围的布依族水族村寨里的中国农民,眼看日本侵略军打到家门口,纷纷自发地拿起梭镖、大刀、火铳枪,抵抗奔袭而来的日本侵略军。其间发生了许许多多闻所未闻的感人故事。我的中篇小说以及电影文学剧本《深河桥头》就是在这样的历史和时代大背景下展开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对分别属于布依族和水族的青年男女,在当时逃难民众咒为“见鬼路”(黔桂路)的男女老少中,碰上了两个负有特殊任务的日本兵,一场不知不觉间的较量就此展开……
这样补上一笔,不知是不是把我写的《深河桥头》讲明白了。
原标题:《新民艺评|叶辛:《深河桥头》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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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叶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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