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团宠小师妹出现后,温颂从宗门大师姐,变成了宗门万人嫌。
师弟护着小师妹,师兄宠着小师妹,就连温颂一直爱慕的师尊……也爱上了小师妹。
师尊用凤车鸾轿迎娶小师妹那一天,温颂求掌门拔去了自己的情丝。
七情尽去后,温颂笑着出现在婚礼现场,所有人脸色却变了。
……
修真界,无极宗。
温颂被吊在后山玄天冰瀑的第八十一天,终于被人放了下来。
“大师姐,九九八十一日刑罚已到,执剑长老允你回执剑峰了。”
来人丢下这句便匆匆离开。
温颂满身是血的从冰冷的湖水中挣扎起身,却没回执剑峰,而是转身来到掌门的轩辕峰。
紧闭的门前,她‘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叩首。
“弟子温颂,愿抛却七情,斩断情根,转修无情道!求掌门成全!”
久久,里面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允。”
“谢掌门!”
温颂闭上眼,重重一叩首。
执剑长老谢墨川,是她的师尊,亦是她的爱慕之人。
二十年前温颂被他从乱葬岗捡回来,成了执剑峰大师姐。
温颂本以为,谢墨川对她是不同的。
他会在温颂练功受伤时为她上药,会因她废寝忘食练功而生气,即使她是杂灵根修炼缓慢也从没叹过气。
可直到小师妹沈清瑶的出现,温颂才知道那所谓的‘特殊’,只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已。
沈清瑶亦是谢墨川捡回来的孤女,却与温颂不同,乃是极品水灵根。
从她到宗门那一天,便成了宗门团宠,而温颂也莫名开始失去一切。
先是一同长大的二师弟扶桑开始对温颂冷嘲热讽,再是尊重温颂的弟子们渐渐看不起她。
而温颂以为情意相通的谢墨川,在沈清瑶对他呈上温颂写的情书时,更是直接将她打去玄天冰瀑受罚!
那一日,谢墨川看向她的目光似凝着冰。
“温颂,你目无尊长,是该去冰瀑好好洗一洗你那腌臜心思!”
自此,温颂被丢去玄天冰瀑下跪了九九八十一日,谢墨川却一次也没来看过一眼。
冰冷透骨的瀑布从头浇下,她终于死了心。
……
掌门允了温颂修无情道,还亲手为她拔除了第一根情根。
骨肉连心,温颂痛得不能起身,在自己的小竹楼躺了整整三日。
而这样的情丝还有六根要拔。
这日,楼外却突然来了传唤:“大师姐,师尊叫您过去。”
温颂不知所以,还是强撑着伤体来到执剑峰。
进门,一道冷冷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炸开。
“跪下!”
温颂一愣,抬眸望向殿上那道如皓月清辉般皎皎无尘的身影。
谢墨川,无极宗的执剑长老,被称为千年来修真界最有可能飞升的天才。
迎着他染着怒气的目光,温颂重重跪下。
“弟子不知错在哪里,还请师尊点明。”
谢墨川冷着脸,似乎根本不想和她说话。
还是一旁的二师弟扶桑怒道:“小师妹昨日在禁林被妖兽所伤险些丢了性命,你身为大师姐,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他言之凿凿,可温颂重伤躺了三日,又如何能管的了沈清瑶?
温颂只得解释:“宗门弟子都知道,禁林危险重重不得入内,小师妹行动自如,我却伤得下不来床,实在无能顾及她。”
温颂说着,看向高高在上的谢墨川,却见他还是一语不发。
心骤然空了拍。
温颂声音颤抖:“难道师尊也觉得是我的错?”
谢墨川却别过眼,语气淡漠。
“瑶儿年幼,性子顽皮了些,她会做出这种事,是你没能以身作则。”
听清这句话的一瞬,温颂手心几乎掐出了血痕。
明明已经拔去一根情丝,心却又一次抽搐地痛起来。
她一个字一个字挤出:“那师尊要弟子如何……”
下一刻,温颂听到谢墨川冷漠如冰的声音。
“十二年前,我去巨龙谷中取了一块黑龙龙骨,为你塑灵根。”
听见龙骨,温颂心一沉。
那时她久久未能突破筑基,谢墨川一人进入巨龙谷,为她取出一块龙骨塑灵根。
当时,谢墨川出谷时,手中瓷白的龙骨都被他的血染成血色。
却还是抬手轻抚她的头顶:“颂颂莫哭,为师为了你,是心甘情愿。”
温颂久久望着那高高在上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人。
终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记得……师尊要如何?”
谢墨川冷声宣判。
“如今瑶儿受伤,你将功折罪,将龙骨剔出给她疗伤吧。”
温颂大脑好似被重重一锤,心也似被一双大手扼紧。
她张唇,声音却哑得可怕:“师尊可知,若没了龙骨,我会有什么下场?”
以龙骨塑灵根虽然可以弥补先天不足,但也让温颂所有的修为都依附于龙骨。
十二年来,龙骨早已在她的体内扎根,一旦取出,修为尽失成为废人不说,甚至当场死去也不无可能。
这一点,作为帮她塑灵根的谢墨川,不可能不知道。
可谢墨川还是淡漠地别开眼,语气不带一丝犹豫。
“我亲自取出,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说着,又补充一句:“况且你本就是废灵根,修为尽失从头再修就是。”
冷冷淡淡一句话,却在温颂心中似落下重击。
她怔怔看着上首长身玉立的男人。
还记得,自己刚刚修炼那会儿,因为废灵根被同门耻笑。
她哭着去找谢墨川:“师尊,颂颂是不是真的是个废物?”
谢墨川一双大手抚着她的头顶,语气却隐着怒气。
“颂颂不是废物,为师会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他重罚了那些嘲笑温颂的弟子,然后翻遍古籍,为她寻来龙骨。
这么多年来,谢墨川容貌没有半点变化,就连那月白的长袍也从未沾染半点尘埃。
可为何,那个从前对她关怀备至的师尊,却好像不见了。
温颂不说话,谢墨川沉了沉眼皮:“取龙骨吧。”
他走下云台,就要上前取骨。
温颂却撑着身子,嗤笑一声:“莫要脏了师尊的手,还是温颂自己来罢。”
她要将他送的东西,亲手还回去。
抽出长剑,温颂干脆地从脊柱处生生剥出了龙骨。
带血的龙骨带着她的体温,被献给谢墨川。
温颂被抬回了小竹楼。
昏昏沉沉躺了整整半月。
这天,沈清瑶来了竹楼。
她穿着鲜艳的长裙,绑着华丽的发髻,不像修仙的仙子,像凡间金尊玉贵的公主。
她语气天真烂漫:“师姐,上次我去禁林是为了抓萤火虫点灯,师尊知晓后为我抓来漫天的萤火虫,你陪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闻言,温颂失神的眼骤然回神看向沈清瑶,却看见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骨哨。
熟悉的气息传来,果然是从温颂身上剥离的龙骨。
察觉温颂的视线,沈清瑶立即将那骨哨举起,炫耀似的开口。
“这是我受伤时师尊为我做来寻开心的小玩意,话说回来,我还没谢谢师姐割爱呢。”
温颂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挤压了。
险些要了她命的龙骨,在谢墨川眼中不过是用来哄沈清瑶的玩意。
“我重伤未愈,你自己去吧。”
挤出这句,温颂闭上眼,一言不发。
沈清瑶见此,只能不高兴的离开。
又过了半月,温颂才能堪堪起身。
丹田处传来剧痛,体内原本氤氲的灵力也已干涸,她果真成了废人。
温颂却没有空为此事痛苦,她找到掌门,再次请求拔出情丝。
掌门依旧什么都没问,直接施为。
拔出第二根情丝后,温颂浑身是血委顿在地。
可这一下,心里那些难过却蓦然消散了许多。
掌门也很满意:“原本修无情道就是从无到有,修为没了就没了,正好。”
要知道无情道可是世间唯一不依赖灵根强弱的天级功法,可因要摒弃七情,千万年来,无极宗只有掌门一脉才会修炼此功法。
温颂恭敬拜下:“多谢掌门。”
修整两日,温颂才再次回到竹楼。
推开门,温颂却看见了谢墨川。
他似乎已经等她许久,神色略有不耐。
温颂下意识恭敬行礼:“师尊。”
谢墨川语气凉凉:“瑶儿前些时日来找你感谢,你却不肯应允,我便来看看你是有多大的架子,可是连我也请不动你。”
温颂抿了抿唇,直接跪下:“弟子知错。”
谢墨川一愣,也没想到她会认错认得这般痛快。
一片沉默中。
他的视线落在温颂惨白无血色的脸上,眸中一暗。
半晌,谢墨川取出一瓶疗伤的灵丹:“伤还没好便莫要到处走,省得叫人担心。”
温颂怔然接过那丹药。
“多谢师尊。”
谢墨川眉心舒展几分,又转了话题。
“瑶儿天真烂漫,你若是有不满大可来找我,不要欺负她孩子心性。”
“还有,你也不必装出这副委屈样子,即便你修为废了,我不会将你逐出师门,至于其他的便莫要再想了。”
其他的……
是指她爱慕他这件事吗?
温颂勾唇苦笑。
她还记得,自己那份情书被沈清瑶昭告天下时,谢墨川嫌恶的话语。
“此等卑劣情愫,当真是叫人作呕。”
一句卑劣情愫。
温颂受罚的那八十一天,日日在想,时时在思。
终于想得明白透彻。
既然她的爱慕卑劣,爱谢墨川之事她自己又无法控制……
那么,她便借掌门之手,斩断这段孽缘不就好了。
温颂再叩首:“是,弟子谨遵师命。”
情丝既拔,再无恢复可能。
谢墨川再也不必为此恶心。
文章后序
(贡)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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