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故事：好娘养好媳

"瘸娃咋娶媳妇？"村里人都摇头。可刘秀兰偏不信，她揣着绣花手帕，踏破邻村门槛，硬要为残疾儿子说门亲。谁想这桩亲事，竟牵出一段让全村落泪的真情......

刘秀兰把刚蒸好的馒头从锅里捡出来，热气腾腾的白雾模糊了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朝院子里喊："强子，吃饭了！"

"来了，妈。"陈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西屋走出来。五年前那场车祸带走了他的一条腿，也带走了他外出打工的可能。现在，他只能在村里帮着修修电器，勉强挣点零花钱。刘秀兰看着儿子残缺的身影，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她今年五十八了，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可最让她操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儿子的终身大事。

"妈，您又发什么呆呢？"陈强坐到桌前，拿起一个馒头掰开，热气立刻冒了出来。"没啥，就是想着...你也三十出头了，该成个家了。"刘秀兰往儿子碗里夹了一筷子咸菜。陈强苦笑一声："妈，您就别操这个心了。我这条件，谁家姑娘愿意嫁啊？"

"胡说！"刘秀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儿子心灵手巧，村里谁家电器坏了不找你修？你还会做木工活，前几天给老张家做的那个衣柜，人家夸得不得了！"陈强摇摇头，不再说话。他知道母亲的心思，可现实就摆在眼前——残疾、家里穷、住的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房子。村里跟他同龄的男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吃完饭，刘秀兰收拾碗筷，陈强拄着拐杖去院子里修一台邻居送来的收音机。刘秀兰透过窗户看着儿子专注的侧脸，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今年一定要给儿子说上媳妇！

第二天一早，刘秀兰就去了村东头的李婶家。李婶是村里的"百事通"，谁家有待嫁的姑娘，谁家想找媳妇，她门儿清。"秀兰啊，不是我说，强子这情况确实难办。"李婶嗑着瓜子，一脸为难，"上回我给说的那家，人家一听残疾，连面都不愿见。"刘秀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两条新绣的手帕："这是我亲手绣的，您帮我多留意留意。"

李婶接过手帕，叹了口气："要说也不是完全没希望。邻村王家庄有个姑娘，叫王梅，二十八了还没说人家。她爹前年中风瘫在床上，她辞了城里的工作回来照顾，耽误了婚事。这姑娘孝顺，人也勤快，就是家里负担重..."刘秀兰眼睛一亮："这姑娘好啊！孝顺的闺女心眼肯定不差。李婶，您帮我牵个线？"

"行是行，可人家能看上强子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刘秀兰已经站起身，"您先帮我递个话，就说我想见见这姑娘。"

三天后，刘秀兰拎着一篮子自己种的蔬菜和攒下的二十个鸡蛋，走了五里路来到王家庄。王梅家是三间低矮的砖房，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开门的是个清秀的姑娘，扎着简单的马尾辫，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眼睛明亮有神。

"您是...刘阿姨吧？李婶跟我说了。"王梅有些腼腆地把刘秀兰让进屋。屋里虽然简陋，但一尘不染。床上躺着个老人，见有人来，含混不清地打着招呼。王梅熟练地帮父亲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我爸就这样，说话不利索，但心里明白着呢。"王梅解释道，然后给刘秀兰倒了杯茶。刘秀兰越看这姑娘越喜欢："梅子，阿姨就直说了。我儿子陈强，比你大四岁，人老实本分，就是...就是腿有点不方便。"王梅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阿姨，李婶跟我说过了。其实...其实我不在乎这个。主要是我爸这样，我不能撇下他嫁人..."

"这有什么！"刘秀兰一拍大腿，"你要是愿意，把你爸接过去一起住。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多口人吃饭没问题。强子手艺好，修电器能挣钱，我还能帮着照顾你爸。"王梅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阿姨，您...您真是好人。"

"那你是答应了？"刘秀兰喜出望外。

"我想...先见见陈强哥，行吗？"

"行行行！明天我就让他来！"刘秀兰高兴得差点打翻茶杯。

第二天，陈强特意换了身干净衣服，拄着拐杖跟母亲来到王梅家。他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一路上不停地问："妈，人家真不嫌弃我这样？"

"放心吧，梅子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到了王梅家，陈强看到院子里有台坏了的电风扇，主动说："这个...我能修。"王梅拿来工具箱，陈强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拆开电风扇检查。他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零件，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问题——一个烧坏的电容。

"这个换掉就好了，我...我店里有配件，明天带过来。"陈强说话有些结巴，不敢看王梅的眼睛。王梅却一直看着他修东西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陈强哥，你真厉害。"就这一句话，让陈强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中午，王梅做了几个家常菜。刘秀兰注意到，姑娘特意把鱼刺挑干净才放到陈强碗里，还不动声色地把凳子往他那边挪了挪，方便他放拐杖。回家的路上，刘秀兰问儿子："怎么样？"陈强难得地笑了："妈，她...她真好。"刘秀兰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一半。可没想到，好事多磨，就在两家准备正式提亲的前几天，王梅的父亲突然病情加重，被紧急送进了县医院。

刘秀兰得知消息，立刻带着陈强赶到医院。病房里，王梅正红着眼睛给父亲擦身子，见到他们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姨，陈强哥，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爸住院了，我们能不来吗？"刘秀兰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医药费够不够？"王梅摇摇头："我...我借了亲戚一些，还差两千..."刘秀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她这些年攒下的三千块钱："先拿着，不够再说。"

"阿姨，这怎么行..."王梅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傻孩子，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分什么你的我的。"刘秀兰把钱塞进王梅手里，转身去打水给老人擦脸。那天晚上，刘秀兰让陈强回家看店，自己留在医院陪王梅照顾老人。夜里老人发烧，两个女人轮流用温水擦身降温，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王梅看着刘秀兰疲惫的脸，突然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阿姨...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刘秀兰轻轻拍着她的背："因为我看见你，就像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当年强子他爸走后，我也是一个人拉扯孩子...知道有多难。"

一周后，老人病情稳定出院。王梅送刘秀兰和陈强到村口，突然说："阿姨，陈强哥，我想好了...我愿意嫁过来。"陈强激动得拐杖都差点掉了："真...真的？"王梅点点头，眼中含着泪却带着笑："嗯。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找男人不图他多健全、多有钱，图的是心好、对我好。陈强哥，你愿意接受我和我爸吗？"陈强使劲点头，话都说不利索了："愿...愿意！我一定...一定对你们好！"

刘秀兰背过身去抹眼泪，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知道，往后的日子还会有很多困难，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