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夫妻的生活,或许很多人从未听闻,更谈不上了解。在中国,有上千万对夫妻从事这一职业,他们的日常几乎与卡车紧密相连,24 小时都待在车里。长途运输、装卸货物,就连吃饭、睡觉,也全都在这辆移动的 “家” 中解决。
尤其是到了晚上,正如他们常说的,那是 “最难熬” 的时光。彼时,一天的奔波带来的疲惫席卷全身,周遭的寂静又放大了内心的孤独,这样的双重考验,时刻磨砺着他们。
卡车夫妻,顾名思义,指的是一对夫妻共同驾驶卡车从事运输工作。通常一人开车,另一人则在旁协助,俩人轮流操作,跑遍全国各地。全国大约有1000多万对这样的夫妻,这个数字看似庞大,但其实并不稀奇。中国庞大的物流需求决定了,单靠单打独斗的司机远远不够。于是,很多夫妻选择了一起上路,分担这份重担。
那么,他们为何会选择这条路?答案其实很简单。大部分卡车夫妻来自农村,家庭背景普通,文化水平不高,靠务农赚不到丰厚收入,外出打工也不稳定。开卡车虽辛苦,但收入不错,尤其是长途运输的夫妻,一个月辛辛苦苦能赚上万甚至更多,比在工厂做流水线强得多。
有些夫妻是因家里有这方面传统,父辈做过这行,他们接过生意图个熟悉。还有一些是为了相互照应,一个人跑车孤单且有风险,两人同行,既有伴又有力量。
当然,这行并非人人能适应。首先需要一定能力和吃苦耐劳精神。通常男性是主力司机,需持货运资格证;女性虽不一定开车,但至少要会看导航、联系货主、处理账务等日常事务。两人还必须高度默契,要是在路上吵架,日子会很难熬。
卡车夫妻的生活,最核心的部分就是“车”。这辆卡车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交通工具,它是他们的家、办公室、餐厅,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是这几平米的小空间。24小时待在车里,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对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常态。白天,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赶路。长途货运往往要跑几百到上千公里的路程,比如从山东运货到广东,或者从四川出发直奔新疆,一趟下来至少要花费两三天,甚至四五天。一路上,他们要紧盯导航,避免驶入限高或限宽的路段,还得计算油耗和时间,确保顺利到达目的地。驾驶员负责开车,配合的另一方则负责看路况,疲劳时可以互换。
吃饭是个大问题,通常他们会准备一些干粮,比如面包、饼干、榨菜之类的食物,或者用热水壶烧点水,泡上一碗速食面,凑合一口。偶尔在服务区停车,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算是对自己的慰劳了。
车上没有厕所,这让他们在长时间行驶时十分痛苦,尤其是遇到大堵车时,难受得不行。到了服务区,大家拼命赶去洗手间,尽量解决一切急需。洗澡更是奢望,尤其是在冬天,很多时候几天都没法洗个澡。夏天还勉强能用湿巾擦擦身子,冬天只能忍受,衣服脏了,他们会等到到达目的地后,再去找个便宜的旅馆洗衣服。
到了晚上,车就变成了他们的临时床铺。现在的货车驾驶室比以前要豪华一些,至少有了一个小小的卧铺,能让一个人半躺着休息。夫妻俩挤在一起,垫上一条毯子,虽然空间极其狭小,翻个身都费劲,但依然得勉强睡下。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则冷得手脚冰凉。空调?有的车上配备了空调,但开一晚空调的油费高得让人不敢开,通常他们是靠着毅力坚持熬过去。
对卡车夫妻来说,夜晚往往是最难忍的。首先是休息不好,卧铺空间狭小,夫妻俩几乎没法伸展身体,车外的喇叭声、发动机轰鸣声更是不绝于耳,让他们根本没法安稳入睡。
有些夫妻还得轮流守夜,要么防止货物被盗,要么确保按时装卸货物,几乎没机会睡个好觉。而白天紧接着要继续开车,疲劳不断积累,第二天精神状态往往很差,这样的工作环境,安全隐患自然不小。
晚上停在服务区或者路边时,环境总是让人不安。黑漆漆的地方,有时连警察也远离,尤其是一些偏僻的地方,常让人心里发毛,提心吊胆。有的夫妻还曾遭遇过不靠谱的货主,半夜催着卸货,卸完还不付款,折腾了好久。更有甚者,遇到小偷或者抢货的情况,两个人单薄的力量也难以抵挡。夫妻俩常常觉得无助和恐惧,难以想象如果出了什么事,连报警都来不及。
再者,孤独与思乡之情在夜晚愈发强烈。白天忙于工作,尚能分散注意力,但夜晚停下来,车外万籁俱寂,四下无人,只剩下彼此对望。手机信号不好,视频也刷不了,聊着聊着就开始想家。孩子在家怎么样?父母身体好吗?这些问题,越想越让人心酸。由于跑车的特殊性,夫妻大多长时间无法回家,十天半个月才能回一趟家,甚至有夫妻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晚上往往是最容易想家的时刻,心情难免沉重。
除了精神上的折磨,身体的疲惫也是常态。晚上天气寒冷,关节疼痛,夏天则是汗水湿透衣衫,难以入眠。长时间久坐不动,腰酸背痛是常有的事。而对于女性来说,还要面对生理期的困扰,车上的环境有限,处理卫生巾也极为不便,痛苦难忍。长期这样,夫妻俩的身体都会出现问题,年纪轻轻就患上老年病,如颈椎病、关节炎等。
虽然这份工作能赚得比普通的工厂工作更多,但想要挣钱也不容易。按业内人士的说法,一趟长途运输,夫妻俩除去油费、过路费、餐饮费等支出,能净赚五六千元。如果跑得勤,一个月能赚到一两万元,的确比在工厂打工强,毕竟流水线上的工作辛苦而收入却低。有的夫妻选择攒几年钱,回家盖房子、给孩子存学费。虽然生活能过得去,但背后的艰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因为运输行业的风险极高,疲劳驾驶导致的交通事故频繁发生。夫妻俩都在车上,一旦发生意外,家里的顶梁柱就彻底倒塌了。而且,随着油价的上涨、罚款的增加,收入总是会受到压缩。更为重要的是,这份工作,虽然赚到了钱,却消耗了身体,跑几年下来,积累的疲惫和病痛或许会让人难以坚持。
那为何不换一份工作呢?其实,并非他们不想,而是没有其他选择。年纪大了,外出打工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回家种地又赚不到钱。
而卡车运输的门槛相对较低,只要身体硬朗、胆子大,基本都能胜任。夫妻俩一起跑车,至少能相互照应,虽说辛苦,但至少能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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