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城市观察｜东京文化战略2030：营造人人能接触文化艺术的环境

2023年4月东京都发布了《东京文化战略2030》，这是东京继1999年《文化城市愿景》、2006年《东京都文化振兴方针》、2015年《东京文化愿景》之后的又一次与文化相关的战略策划，是东京在完成东京2020年奥运会后，全面思考城市可持续发展、多样性及和谐社会建设基础上从文化的角度对城市发展方向进行的一次战略性规划。该战略以增进东京城市活力，和构建“跃动”和“富裕”的新型社会为目标，确定了2022年-2030年政府指导下东京未来的文化发展方向和相关策略措施。

结合2020东京奥运会和疫情给东京带来的影响，《东京文化战略2030》明确未来东京文化发展方向：

1.降低艺术欣赏的门槛，让文化艺术进入日常生活。包括利用城市现有的文化资源，通过线上互动等方式，让所有市民都能随时随地享受艺术文化带来的乐趣。2.鼓励人人成为文化创作的主体。鼓励市民利用新兴技术进行自主创作，使新冠疫情期间萌发的新兴文娱方式得以进一步扩大。3.构建港口式的国际文化中心和国际文化交流网络。以2020东京奥运会期间形成的相对稳固的合作为基础，加强东京与海内外文化交流，形成与东京全球城市相匹配的港口式的文化艺术交流中心及国际文化交流网络。4.重塑可持续的文化生态环境。总结疫情期间出现的文化艺术活动的多样性变化以及跨领域合作，营造艺术创作者和文艺团体能持续稳定开展创作的文化生态环境。

图1《东京文化战略2030》愿景

一、东京2030文化战略与措施

根据未来愿景《东京文化战略2030》设计规划了四大战略和十项行动方案。四大战略分别是营造一个人人都能接触文化艺术的社会环境，用文化艺术的力量带给人们喜悦、感动和发现全新价值，加强艺术港的功能建设，以及重塑具有可持续性的文艺创作生态。

1.营造一个人人都能接触文化艺术的社会环境

营造一个人人都能接触文化艺术的社会环境，目的是推广健康生活方式和提升社会福祉。行动包括降低艺术文化的门槛、完善人人都能接触和参与艺术文化的环境、充实适合儿童和年轻人观赏的优质文化艺术创作。

（１）降低艺术文化的门槛

降低艺术文化的接触门槛，营造市民可以轻松享受艺术的环境，指包括高龄者和少儿在内的人人可以轻松参与的文化艺术环境，让文化艺术进入日常生活，增加城市活力，提升民生福祉。《东京文化战略2030》提出广泛利用公园、商场和站前广场等公共场所开展艺术文化活动，扩大市民参与。同时注重地区社会和艺术文化的链接，构筑利用文化艺术振兴地方经济的新架构。

（２）完善人人都能接触艺术文化和参与艺术文化的环境

完善人人都能接触和参与艺术文化的环境旨在扩大文化艺术活动的受众，利用艺术文化增加丰富生活，成就和谐社会。具体行动方案提出设立专项援助，加强东京文化设施的可及性，加强面向老年人、残障人士、外国人、婴幼儿等特定人群出行参与活动的基础设施建设，增加面向老年人、残障人士、外国人、婴幼儿等特定人群的活动项目。此外，联合相关机构，将活动与大规模节日连接，扩大规模性、综合性的国际艺术研讨。

（3）青少年（Kids and Youth）项目

为充实适合儿童和年轻人观赏的优质文化艺术创作，《东京文化战略2030》专门设立了青少年（Kids and Youth）项目，通过在各个领域积极开展工作让儿童和年轻人有更多机会接触到优质艺术文化，使儿童和年轻人能够更加方便地接触到文化艺术。

２.用文化艺术的力量，带给人们喜悦、感动和全新价值的发现

用文化艺术的力量，带给人们喜悦、感动和全新价值，其核心是鼓舞。内容一是智能文化项目，用数字科技等新兴技术为市民带来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艺术欣赏和互动体验；二是让艺术走进生活，鼓舞市民不仅对艺术进行观赏，与艺术进行互动，还能实现自主创作，提升市民对于艺术文化的参与感；三是鼓励企业，挖掘企业需求的与艺术文化交集，推进艺术文化在商业领域的应用。

（1）智能文化项目

智能文化方面，《东京文化战略2030》首先提出数字技术的应用。如将东京约37万件艺术品进行数字化处理，利用最新科技3D、VR、AR等将疫情中出现的新娱乐进行推广，带给市民全新的观赏和互动体验。其次是加强同民间资本的合作，积极推进和创业公司的共建项目。推进和启动与民间企业的合作。支持和促进民间新的创造活动。如将东京的作品和材料图像用于商业，教育和娱乐，在不断吸收最先进技术的基础上开展新业务，支持以东京都文化设施为实验场的创业企业的合作项目，支持有利于市民享受最新技术与艺术合作的项目等。三是完善能够产生新文化艺术的土壤，支持文化艺术创新。支持艺术家和创作者的创作，支持利用数字技术和艺术的融合来创造新的艺术文化，并为市民提供近距离的数字艺术体验机会。

（2）让艺术走进生活

让艺术走进生活包括改善环境，让市民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接触真正的艺术。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形形色色的艺术文化形式。拉近艺术与生活的距离，让艺术融入生活。如东京艺术书展让没有艺术作品购买经验的人也可以轻松选购艺术作品。还包括探讨利用图书馆图书借阅方式让艺术图书馆等能将绘画作品借给东京市民，使艺术轻松地进入日常生活中，融入生活。有艺术的生活是让更多人与各种文化与艺术相遇，使文化艺术更加贴近市民生活。此外，从经济方面支援辅助艺术创作者。措施包括扩大年轻艺术家展出和出演机会，为艺术家提供经济上支持。

（3）文化艺术&娱乐相融合

文化艺术&娱乐相融合是从扶持产业角度出发，一是扶持包括表演在内的各种文化艺术的表现形式，支持形成更加多样的艺术文化流派。二是和地方政府及民营企业合作，推进更多的人能从文化活动中受益和创造新事业；如利用地区文化设施、文化资源，组织跨领域和跨年龄段的大型活动，让更多人能享受到有创意性活动（东京艺术节，六本木艺术之夜，惠比寿电影节等）。三是通过时尚的和具有传播能力的节日活动，形成东京与国内和世界各个地区的活动连接，在吸引国内、国际游客的同时，提升东京的品牌影响力。

3.加强艺术港功能建设

加强艺术港功能建设核心是贡献城市发展，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构筑的相对稳固的合作网络基础上，加强东京文化设施及互联网络设施建设扩大容量。通过艺术港功能建设，恢复和增强东京文化艺术领域的国际化共同创作、人文交流、信息发布，以及挖掘和培养有能力的艺术人才，支持其开展海外事业。

（1）艺术港（Art Hub）建设

结合东京多种文化资源，构建与世界的连接，为东京艺术文化的交流和传播提供根据地。加强政府与企业联合，企业与艺术家、艺术团体合作，开展艺术文化相关者的匹配，开展信息交流、咨询、讲座等活动。艺术港（Art Hub）建设对于东京市民来说，可以接触到世界最尖端的艺术文化，可以直接与艺术家交流。对于艺术家来说，东京成为融合新技术创新的文化艺术中心是艺术家海内外信息发布的窗口，是艺术文化的交流和传播的根据地。

（2）加强东京文化艺术的海外传播与影响

利用2020东京奥运会集聚的文化基础设施、企划资源、网络能力积极开展，并积极在国际上推广能够体现东京魅力的艺术文化项目；积极开展阶段性的扶持项目，培养出能够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艺术创作者；将海外游客的参与作为开展艺术文化节和相关事业时的一个着眼点；向全世界展示作为东京都魅力源泉的艺术文化。

4.重塑具有可持续性的文艺创作生态

重塑具有可持续性的文艺创作生态包括两个部分，一是营造艺术创作者和文艺团体能持续稳定开展活动的环境，提升艺术创作者和文艺团体的经营管理能力；二是根据创作者的不同活动和成长阶段完善配套的扶持政策，培养和支援有能力活跃在国际舞台的艺术创作者；构建政府和创作者进行交流沟通的平台，积极鼓励创作者更多地参与社会公益事务中。

（1）艺术创作者培养计划

艺术创作者培养计划是面向新人，根据需求集中、有计划性地开展阶段性培训及援助补贴等，让新生艺术创作者有机会得到进步和成长。也有来自文化艺术团体的培养计划。如美术领域，为了扶持和培养一批能够在国际舞台活跃的艺术创作者，积极充实中坚力量的人数；音乐和戏剧等领域，也根据实际通过多样性的音乐赛和戏剧竞赛充实相关人才。

（2）培养服务、管理型人才&改善创作环境

开展跨组织的人才培训，培养全方位的艺术人才；重点培养能够将艺术创作者和市民、企业文化连接起来的中间人；加强和艺术类大学的合作，搭建和艺术文化团体等民间团体的合作网络；推进相关公益活动的开展，减轻市民和民营企业使用练习场地、展厅和录音棚等场地和设施的经济负担。

二、《东京文化战略2030》背后的战略思考

1.面向未来构建有文化艺术氛围的城市

《东京文化战略2030》在分析了东京城市文化基础之后，还与伦敦、巴黎等城市文化设施进行了比较，除观察到东京市民对文化艺术的关注和参与热情外，也注意到东京文化设施对老龄人、儿童以及残疾人友好方面的不足以及各项活动中参与者大龄的较多，青少年比重较小。《东京文化战略2030》认为这些现象并非孤立，而是与东京未来社会形态，与市民生活、城市活力密切相关。要避免因此可能导致影响社会福祉和文化发展的后劲。应“营造一个人人都能接触艺术文化的社会环境”，一方面能够促进基础设施建设解决现实中存在的问题，增进文化资源的公平分配，为未来老龄少子社会做必要准备。同时也要争取文化艺术不应仅仅属于部分群体，降低文化门槛让东京成为有文化氛围，活跃着艺术文化的城市，使城市更加和谐、多样性和充满活力。

2.用文化价值探索形成新产业格局

《东京文化战略2030》不单纯是社会层面，还是对经济层面的思考，即用文化艺术的力量带给人们喜悦的同时，发现和创造出全新价值。2020东京奥运会期间东京的文化艺术出现的跨行业的技术合作以及产生出的喜闻乐见的作品提升了人们对文化艺术的关心和创造欲望，特别是年轻一代，对文化艺术的兴趣活跃了疫情期间的文化市场。《东京文化战略2030》结合这一动态，对比了世界先进城市文化艺术市场的规模，指出东京的文化艺术市场有着很大扩展空间，文化艺术是科技化数字化背景的新产业力量。因此《东京文化战略2030》规划利用社会关注度，力图引导增加企业和艺术文化的接触点，期待增加对艺术文化感兴趣的企业，推进艺术文化在商务领域的活用，进而达到经济活动和艺术文化活动相辅相成，共同发展的效果。

3.助力总体规划，建设全球文化中心

东京集聚着日本全国39%的文化人才和世界先进的文化设施，建设东京成为全球文化、创新、人才集聚中心是东京总体规划既定的发展目标。2020年东京奥运会，东京以其传统文化艺术与最尖端技术相结合的方式展示了东京文化艺术的魅力，让东京再次成为世界的焦点，提升了东京的国际知名度。结合时机《东京文化战略2030》瞄准伦敦、巴黎，将总体规划既定目标作为未来文化发展方向，提出加强艺术港的功能建设， 通过“艺术港（Art Hub）建设”和“加强东京文化的海外传播与影响”，辅助东京未来发展总体规划，推动东京将现有资源，在更大范围内进行整合，扩大东京全球影响力，使之成为全球艺术文化交流传播的基地，吸引人才，培养人才，活跃城市，为城市的建设做出贡献。

4.保护文艺创作的良性循环

据相关数据，2020年东京奥运会期间，由于疫情东京文化相关收入减少半数以下的近70%，经营难以为继的占了行业的35.4%。对此，东京对疫情影响及文化艺术领域创作方式的变化进行了考察，指出恢复和保护东京以往文化艺术创作的环境，对保持东京全球城市文化中心地位非常重要。在恢复和保护文艺创作的良性生态环境行动方案中，《东京文化战略2030》的规划措施是在享受艺术文化的过程中，要使文化艺术的欣赏能与购买艺术家的作品、服务相结合，与市民及企业的各种支援相结合，通过多种方式的结合产生更多优秀作品和艺术家，以此形成良性循环。

三、东京文化战略对中国城市的启示

1.文化艺术是城市发展的原动力作用

当前国内提出城市高质量发展，内涵包括提高城市魅力，构建和谐社会，使城市生活也更加丰富。在这方面《东京文化战略2030》对文化艺术在城市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给予了高度认可，文化艺术不仅可以为城市增色助兴，还可以在社会福祉、地方产业、国际影响等多个领域发挥作用，带来正面效果，是构建“跃动”和“富裕”共存的社会形态的原动力。面向未来东京的文化战略中处处显示文化艺术已成为东京谋划未来新型城市的核心竞争要素。对此《东京文化战略2030》的启示是重视文化艺术在城市发展的原动力作用，通过长期战略加强市民理解，培育城市文化集聚人才，建立城市品牌，是助力城市实现高质量发展可参考的方向之一。

2.城市发展战略要与城市文化基础相结合

《东京文化战略2030》重视总结了东京奥运会期间的经验，并将经验应用于城市发展作为制定文化战略的指导思想。东京奥运会期间文化艺术创作跨行业合作和新技术应用产生了深受欢迎的新作品，进而影响了创作方式和欣赏方式，包括影响社会消费和工作模式发生变化。因此《东京文化战略2030》把握住这一要点，因势利导地施策为企业与艺术文化形成接点提供支持，支持地方经济的恢复。当前国内很多城市和地区也在寻找方法重塑城市地区活力、刺激消费、振兴经济。《东京文化战略2030》的启示是，避免简单单一的经济刺激，探索新变化和变化中的创新要素，给予经济增长有关联的结合点在制度上加以保障，形成地区特色的经济社会发展振兴模式。

3.城市文化氛围需要多方位协作

从《东京文化战略2030》看，培养城市文化氛围是多方面的，除政府指导重塑文化艺术创作的良性生态环境外，还有充实儿童和年轻人欣赏优质的艺术文化的机会，培养和支持年轻人丰富的感受性、表现力以及创造力。以及降低文化艺术的门槛，构建人人都能接触文化艺术的社会环境，倡导每个人不仅是文化活动的参与者还将是文化艺术活动的主体。这是城市文化的基础，也是利用文化艺术增加城市活力的前提。借鉴《东京文化战略2030》的思路，国内城市文化建设需超越单纯专注文化领域的思路，应当以更多人参与为基础，从社会福祉、教育、产业等方面出发，多方位思考城市文化战略的规划，以期达到既定目标。

来源：《国际城市蓝皮书（2025）》研究组豪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