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灵犀,八岁那年,我从西北的黄土高坡,一头扎进了京市的泼天富贵里。
带我走的人是祁家的主母,宁舒。一个穿着定制旗袍,连微笑弧度都精准到毫米的女人。
她选中我,理由简单粗暴:“长得丑,看着就老实。而且,你很爱钱,对吗?”
我点点头,攥紧了衣角。在我的老家,爱钱不是缺点,是活下去的唯一信条。
“很好。”宁舒的指尖点在一份合同上,“跟在我儿子烬川身边,赶走所有想靠近他的女人。你是他身边唯一的‘追求者’,是他最忠诚的‘舔狗’。月薪十万,干得好,有奖金。十年后,他顺利接手家业,你拿到三千万尾款,从此人间蒸发。记住,你的任务是让他厌恶女人,尤其是厌恶你这种类型的,这样,他就不会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
她口中“不该动心的人”,是温家那位众星捧月的千金,温清沅。
我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三千万。这个数字,足够在我灰败的人生里,炸开一朵绚烂的蘑菇云。
从此,我成了祁家少爷烬川身边最扎眼、也最可笑的影子。
我留着宁舒特意为我设计的“西瓜太郎”发型,厚重的刘海遮住眉眼,显得木讷又土气。我穿着她给我买的、永远大一号的廉价运动服,跟在永远一身高定、清冷矜贵的烬川身后。
他去打球,我抱着水和毛巾在场边眼巴巴地等。他的朋友们哄笑着指点我:“烬川,你家这小保姆又来给你当望夫石了?”
烬川连眼皮都懒得抬,接过我手里的水,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从别人那里拿一瓶新的。
他说:“别让她碰我的东西,脏。”
我面不改色,心里默默记账:精神损失费,五千。
他开派对,狐朋狗友们起哄,让他跟“头号舔狗”表演一个。一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把我推到他面前,笑得不怀好意:“川哥,亲一个!让我们开开眼!”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
烬川的眼神像淬了冰,他盯着我,那目光里没有半分情欲,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心。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然后,他真的低头了。
一个冰冷的、带着烟草和酒精味道的吻,落在我唇上。一触即分。
下一秒,他猛地推开我,冲进洗手间,发出剧烈的干呕声。
整个包厢爆发出雷鸣般的哄笑。
“哈哈哈哈!川哥牛逼!亲一口丑八怪,把自己恶心吐了!”
“灵犀,你这魅力可以啊,都能当生化武器了!”
我站在原地,像个真正的木头人,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
这属于超纲的身体接触和加倍的精神侮辱,得加工伤费。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拿着这笔钱,给我妈汇过去五万,让她给我弟盖新房娶媳妇。剩下的,我存起来。看着银行卡上不断上涨的数字,我觉得那些嘲笑声,都变成了世界上最悦耳的交响乐。
十年,我就这样,像一株最卑贱的爬山虎,攀附着烬川这棵冷硬的、拒绝一切生机的大树。我为他挡掉了无数名媛淑女,成了整个京圈上流社会心照不宣的笑柄。
大家都说,祁家少爷身边那个叫灵犀的女孩,真是把“舔狗”两个字做到了极致。
他们不知道,我舔的不是他,是钱。
高三那年,温清沅拿到了国外顶尖大学的offer,要走了。
消息传来的那天,烬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瓷器碎裂的尖锐声响,像是他压抑不住的哀鸣。
我被宁舒派去收拾残局。
一地狼藉中,他坐在窗台上,背影孤寂得像一尊濒死的雕塑。他喝了很多酒,眼尾泛红,看到我,眼神里那种熟悉的厌恶,此刻却掺杂了一丝破碎的、自暴自弃的疯狂。
“她走了。”他声音沙哑,“她不要我了。”
我沉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忽然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几步走到我面前,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喂,木头。”他低头看着我,呼吸间的酒气喷在我脸上,“她不要我,你不是很高兴吗?你的机会来了。”
我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他扯出一个残忍的笑,捏着我的下巴,重复着那个派对上的动作,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一种玉石俱焚的毁灭欲。
“让我玩玩吧。”他说,“反正你这么喜欢我,不是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曾让无数女人疯狂的俊美面容,此刻却写满了痛苦和扭曲。
我知道,我的终极任务来了。拿下他,成为他的“女朋友”,直到三千万尾款到账。
我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十年间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近乎于羞涩和狂喜的微笑。
“好啊,烬川。”我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我和烬川的“恋爱”,始于一场心照不宣的报复性交易。
他报复温清沅的离开,报复这个让他求而不得的世界。
而我,为了钱,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泄愤的工具。
他把我带回他的私人公寓,那地方装修得极简、冰冷,像他的人一样,没有一丝烟火气。
他把我推在玄关的墙上,开始吻我。
和上一次在派对上的蜻蜓点水不同,这一次,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掠夺意味。他毫无技巧,只是发狠地啃噬,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自己的存在。
我没有反抗,甚至笨拙地学着他看过的那些电影里的样子,尝试回应。
我的顺从似乎取悦了他,又或者说,是我的逆来顺受让他更加肆无忌惮。他的手探进我的衣服,皮肤接触到他冰凉的指尖时,我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察觉到了,动作一顿,然后在我耳边发出一声嗤笑。
“装什么纯情?”他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不是巴不得这样吗?”
我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三千万,三千万,三千万……
他把我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练手工具。他会突然停下来,皱着眉,像是钻研什么复杂的学术问题一样,评价道:“不对,书上说这个时候应该……”
然后,他会换一种方式,更加粗暴,或者更加刻意地温柔。
全程,他都像一个冷漠的实验员,而我,就是他实验台上那只可怜的青蛙。
最残忍的一次,是在一个深夜。他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他把我从客房拖进他的卧室,死死地抱着我,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断。
黑暗中,我听到他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呢喃。
他喊着:“清沅……别走……别离开我……”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知道我是替身,我知道这是交易。但我没想到,连在最脆弱的时刻,他给予我的,依然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起床,为他准备早餐。他已经恢复了那副冷漠矜贵的样子,仿佛昨晚那个脆弱哭泣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出公寓。
我默默地把两人份的早餐倒进垃圾桶,然后拿出手机,给宁舒发了条信息。
夫人,昨晚少爷情绪很不稳定,梦里一直在喊温小姐的名字。
很快,宁舒的电话打了过来。
“做得很好,灵犀。继续盯着他,他越是放不下那个女人,你就越要让他觉得,你才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钱,少不了你的。”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和那头滑稽的西瓜太郎发型。
这就是我的价值。我是宁舒用来对抗温清沅的一枚棋子,是烬川发泄痛苦的一个沙袋。
所有人都觉得,我安全,无害,不会引起任何麻烦。
烬川和宁舒的矛盾,很快就爆发了。
烬川不知从哪里得知,宁舒一直在用药物“治疗”他的“癔症”。那所谓的癔症,其实是他从少年时期就有的情绪失控问题,一旦受到强烈刺激,就会陷入狂躁状态。而宁舒,一直用强效镇定剂来压制他,把他变成一个听话的、符合她期望的继承人。
“你给我下药?!”
那天,我刚从超市回来,就听到别墅里传来烬川暴怒的嘶吼,以及紧随其后的、花瓶砸在地上的巨响。
我冲进去,看到烬川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而宁舒,依旧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冷冷地看着他。
“烬川,我是在帮你。你这个样子,怎么继承祁家?”
“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要!”他嘶吼着,抓起手边的摆件,狠狠砸向墙壁,“你毁了我,你还想毁了她!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阻挠我和清沅见面!”
宁舒的脸色终于变了:“那个女人会毁了你!她的家族和我们是竞争对手,你和她在一起,就是把刀递到别人手上!”
“那又怎样!”烬川一步步逼近她,眼神里的疯狂让我心惊肉跳,“我只要她!”
他突然看到了门口的我,那股滔天的怒火瞬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宁舒面前。
“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喜欢这个又丑又蠢的舔狗吗?你看清楚,我现在就玩给你看!”
他当着宁舒的面,再次疯狂地吻我,手在我身上粗暴地游走。这一次,他的动作里没有丝毫情欲,只有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愤怒。
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布,眼角的余光里,是宁舒瞬间变得铁青的脸。
这场母子间的战争,我成了最无辜,也最惨烈的牺牲品。
从那天起,烬川对我的折磨变本加厉。
他把我带到他的朋友面前,像展示一个战利品一样,做着最亲密的事。他的朋友们吹着口哨,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鄙夷。
其中一个叫周子昂的,喝多了,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伴,指着我说:“川哥,你对这个……也下得去口啊?这不就跟抱着个硅胶玩具差不多嘛,还没人家玩具手感好呢。”
烬川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说:“玩具,也比你们身边这些一心想爬床的心机婊干净。”
我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心里却异常平静。
硅胶玩具?这个比喻很贴切。玩具没有心,不会痛。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走进了他公寓里那间一直锁着的房间。
那天他忘了锁门。
我推开门,看到了一整个属于温清沅的世界。
墙上挂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笑靥如花,明媚动人。书架上摆满了她喜欢的诗集和画册。衣柜里,挂着各式各样、尺寸齐全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女士服装,风格和温清沅一模一样。
梳妆台上,甚至摆着全套未开封的顶级护肤品和彩妆。
最让我浑身冰冷的,是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盒子。
里面是各种型号的计生用品。
旁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是烬川的字迹,记录着各种“取悦女性的技巧”,旁边还有一些标注,比如“清沅皮肤敏感,要用这个牌子”、“她喜欢薰衣草的味道”……
而在他扔在桌上的手机里,我看到了他和一个备注为“情感导师”的人的聊天记录。
怎么才能让她觉得舒服?
第一次,是不是应该更温柔一点?
她不喜欢太粗暴的方式。
……
原来,我真的是个练手工具。
他所有在我身上施加的“技巧”,那些刻意的温柔和笨拙的探索,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完美地应用在温清沅身上。
我连“硅胶玩具”都不如。我只是他献给白月光之前,用来演练的、有温度的道具。
那一刻,我站在那个充满另一个女人气息的房间里,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十年来的忍辱负重,到头来,只是为了让他更好地去爱别人。
我慢慢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客房,我打开了那个专门存钱的银行APP。
看着那一长串的零,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股翻涌上来的、名为“委屈”的情绪,死死地压了下去。
灵犀,别忘了你的目标。三千万。
拿到钱,离开这里,你和这些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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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温清沅官宣订婚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京圈炸开。对方是门当户对的商业巨头之子。
烬川彻底疯了。
他把自己喝得烂醉,在公寓里大哭大闹,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他一遍遍地打温清沅的电话,对方无人接听。他就在语音信箱里,用最卑微的语气,一遍遍地哀求她不要订婚。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收拾他砸碎的酒瓶,擦掉他弄脏的地板,在他吐得昏天黑地时,递上一杯温水和毛巾。
他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忽然抓住我的手。
“你也觉得我没用,对不对?”他喃喃自语,“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
我没有说话。
他却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关系,我还有你。”他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着,“你不会走的,对不对?你最喜欢我了……”
我任由他抱着,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走到阳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我妈尖利刻薄的声音。
“死丫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人家王老板等着你呢!五十万彩礼都谈好了,你再不回来,人家可就不要了!”
王老板,六十八岁,死了三个老婆,是我们村有名的“克妻”老头。
我闭上眼,感觉一阵反胃。
“妈,我不是说了,我在京市谈了个男朋友,他家很有钱。”
“有钱?有钱能给你五十万吗?人家王老板可是现金!你弟弟盖房子还差二十万,剩下的钱还能给他娶个好媳妇!你个赔钱货,总算能有点用了!”
我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麻将声和母亲理直气壮的索取,心脏一寸寸冷下去。
这就是我的家人。一个随时准备把我卖掉换钱的母亲,一个嗷嗷待哺的弟弟。
我必须拿到那三千万。
“妈,你再等我两个月。”我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我男朋友说了,只要我乖乖的,别说五十万,六十万都给我。”
我挂了电话,转身,看到烬川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酒醒了大半,正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他听到了。
我心里一紧,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嘲讽我、羞辱我。
但他只是沉默地看了我很久,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我去找了宁舒。
我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地向她表忠心。
“夫人,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陪在少爷身边。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我哭得肝肠寸断,演技堪比影后,“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宁舒冷冷地看着我表演,直到我哭得快要喘不上气,她才缓缓开口。
“灵犀,你跟了烬川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递给我一张支票,“这里是三千万。拿着钱,离开京市,永远不要再出现。”
我愣住了,看着那张支票,一时没反应过来。
“烬川对温清沅的执念太深,已经影响到了家族的计划。而你,”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意味,“你继续待在他身边,只会让他越来越失控。我需要他彻底死心,也需要你彻底消失。”
她递给我一份新的身份资料。
上面是一个叫“苏夏柔”的女孩,家世清白,背景干净。
“大学开学前,我会安排一场车祸。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灵犀这个人。”宁舒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拿着钱,用这个新身份,去国外,读你想读的大学,过你想过的生活。这是你应得的。”
我接过支票和资料,指尖冰凉。
买断费,提前到账了。
我的人生,终于可以重启了。
拿到三千万的支票后,我的人生仿佛按下了加速键,每一天都朝着那个名为“自由”的终点狂奔。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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