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寒站在李府门前,抬头望着那扇朱漆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乌木匾额,上书"李府"二字,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他摸了摸背上的工具箱,里面装着祖传的墨斗、刨子、凿子...这些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家伙什。
"吱呀——"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管家探出头来。
"是张师傅吧?"老管家的声音沙哑,"老爷等您多时了。"
张墨寒点点头,跟着老管家走进院子。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火味,混杂着某种说不出的腐臭。
院子里种着一棵巨大的槐树,树干粗得需要三人合抱。树上挂满了铜铃,风一吹就"叮叮当当"作响。张墨寒走近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树干上那密密麻麻的铜钉,每根钉子上都刻着奇怪的符文。
"这是..."他伸手想摸,却被老管家拦住。
"张师傅,"老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老爷在正厅等您呢。"
正厅里,李老爷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茶。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
"张师傅,"李老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久仰大名啊。"
张墨寒拱手行礼:"李老爷客气了。不知您要打什么样的寿材?"
李老爷没有回答,而是示意老管家上茶。茶盏端上来时,张墨寒注意到李老爷的袖口露出一截青紫的手腕,上面布满了尸斑。
"这是上好的龙井,"李老爷说,"张师傅尝尝。"
张墨寒端起茶盏,发现茶汤里漂浮着三根茶叶,竟然在逆时针旋转。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抿了一口茶。
"我要一口金丝楠木的寿材,"李老爷终于开口,"内壁要刻满符咒,棺盖上留七个孔,对应北斗七星的方位。"
张墨寒心中一惊:"这...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李老爷突然笑了,笑声像是砂纸摩擦,"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
张墨寒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管家打断:"张师傅,木材已经备好了,请随我来。"
后院堆放着几根金丝楠木,张墨寒摸了摸,触感阴冷滑腻,不像新伐的活木,倒像是从坟里刨出来的棺椁。
"这些木材..."他欲言又止。
"都是从深山老林里采的,"老管家说,"绝对上等。"
张墨寒不再多问,开始丈量木材。天色渐暗,老管家点起了灯笼。昏黄的光线下,张墨寒发现木材的纹理中似乎渗着暗红色的液体。
"张师傅,"老管家突然说,"今晚就开工吧。老爷急着用。"
"这么急?"张墨寒皱眉,"寿材可不是随便打打的..."
"工钱加倍,"老管家打断他,"如何?"
张墨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他总觉得这李府处处透着诡异,但为了生计,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单生意。
一晃三日过去了,寿材的制作已临近尾声。这天晚上,张墨寒在后院刨木头。突然,他听见厢房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像是有女子在哭泣。
"谁?"他放下刨子,循声走去。
厢房的窗纸上透出绿色的烛光,映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的脖颈不自然地歪斜,似乎被什么东西按着头。
张墨寒正要靠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连忙躲到假山后面,只见老管家推着一辆小车,车上盖着白布,隐约露出一个人形。
"又死了一个,"老管家自言自语,"得赶紧埋了。"
张墨寒屏住呼吸,看着老管家推着小车往后院走去。他悄悄跟在后面,发现老管家将小车推到槐树下,开始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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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七个了,"老管家一边挖一边说,"还差一个,老爷的阵法就大功告成了。"
张墨寒听得心惊胆战,正想离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李老爷的声音:"张师傅,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他猛地转身,只见李老爷站在月光下,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那张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像是...像是死人的脸。
"我...我出来透透气,"张墨寒强装镇定,"这就回去休息。"
李老爷点点头:"那好,明天还要辛苦张师傅呢。"
回到房间,张墨寒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总觉得这李府处处透着诡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突然,他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门缝,他看见老管家正往他房门上贴符咒。
"这是..."张墨寒心中一惊,"要对我下手了?"
他悄悄打开窗户,翻了出去。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槐树上的铜铃在风中"叮叮当当"作响。
夜色如墨,张墨寒蜷缩在假山后,屏息凝神。老管家贴完符咒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月光下,那张符咒泛着诡异的青光,像是某种活物在蠕动。
张墨寒摸了摸怀里的墨斗,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能镇邪驱鬼。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正厅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棂,他看见李老爷正在翻阅一本古旧的册子。册子的封皮上画着一个狰狞的鬼脸,李老爷的手指在书页上划过,指甲泛着青黑的光。
张墨寒悄悄绕到正厅后面,发现一扇虚掩的窗户。他轻轻推开,翻身进去,正好躲在一张雕花大床底下。
床底积满了灰尘,张墨寒屏住呼吸,透过床幔的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李老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鼻子抽动了几下。
"有生人的味道..."李老爷的声音变得尖细,"老刘!"
老管家匆匆跑来:"老爷,怎么了?"
"去查查,是不是有人溜进来了。"李老爷合上册子,"阵法马上就要成了,不能出任何差错。"
老管家应声而去。张墨寒心跳如鼓,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揭露李老爷的阴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墨寒透过床幔的缝隙,看见两个家丁押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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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恐惧:"老爷...求求您...放过我吧..."
李老爷站起身,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放过你?那谁来成全我的长生大计?"
他挥了挥手,家丁将丫鬟按在一张太师椅上。老管家端来一个铜盆,里面盛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这是上等的尸油,"李老爷说,"配上你的魂魄,就能炼成'活人烛'。"
丫鬟拼命挣扎,却被家丁死死按住。老管家取出一根粗大的香,顶端泛着幽绿的光。
"插进去,"李老爷吩咐,"要快,不然魂魄就散了。"
张墨寒看得心惊胆战,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看见老管家将那根香插入丫鬟的头顶,丫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
绿色的火焰从香的顶端燃起,丫鬟的身体渐渐僵硬,最后化作一尊人形蜡烛。她的眼睛还睁着,里面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好!"李老爷拍手大笑,"第七根'活人烛'成了!"
老管家谄媚地说:"老爷,还差一个,您的七星借命阵就大功告成了。"
李老爷点点头:"去把那个棺材匠带来。他的八字正好是阵眼,用他来祭阵,效果最好。"
张墨寒听得浑身发冷。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揭露李老爷的罪行。
他悄悄摸出墨斗,在床底的地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咒。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保命符,希望能暂时隐藏自己的气息。
外面,李老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等等...生人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张墨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李老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床前。
"出来吧,"李老爷的声音阴森恐怖,"我知道你在下面。"
张墨寒握紧墨斗,准备拼死一搏。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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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好了!"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槐树...槐树开花了!"
李老爷脸色大变:"什么?这不可能!"
他顾不上床底的张墨寒,匆匆跑了出去。张墨寒趁机从床底爬出来,发现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槐树竟然在月光下开满了白色的花。
每朵花的花芯都嵌着一张人脸,正是那些被炼成"活人烛"的丫鬟。她们的眼睛睁着,似乎在无声地控诉。
张墨寒知道,这是揭露李老爷罪行的最好机会。他悄悄溜出正厅,准备去找官府报案。
然而,当他跑到大门口时,却发现大门紧闭,门上贴满了符咒。老管家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张师傅,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墨寒背靠大门,墨斗在手中微微发烫。老管家步步逼近,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
"张师傅,"老管家阴测测地说,"老爷待你不薄,何必急着走呢?"
张墨寒深吸一口气,突然将墨斗对准老管家:"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墨斗中射出一道金光,正中老管家的眉心。老管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张墨寒来不及惊讶,转身用墨斗在门上画了一个符咒。符咒金光大盛,门上的符咒纷纷脱落,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正要冲出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李老爷的怒吼:"想跑?没那么容易!"
张墨寒回头一看,只见李老爷站在槐树下,手中握着一把青铜剑。槐树上的白花纷纷凋落,露出里面狰狞的人脸。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张墨寒厉声喝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李老爷狂笑,"等我炼成七星借命阵,就能长生不老,与天同寿!"
他说完,挥剑指向张墨寒。槐树的根须突然破土而出,像毒蛇一样缠向张墨寒。
张墨寒连忙用墨斗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金光形成一个护罩,挡住了根须的攻击。他知道,单凭墨斗的力量无法击败李老爷,必须想办法破坏那个七星借命阵。
蓦然,他想起李老爷要他打造的寿材,心中一动。趁着李老爷被金光所阻,他转身跑向后院。
寿材还躺在那里,棺盖上的七个孔洞泛着幽光。张墨寒取出墨斗,在棺内快速画起符咒。
"住手!"李老爷追了过来,"你敢坏我大事!"
张墨寒不理他,继续画符。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寿材突然震动起来,七个孔洞中喷出黑血。
"不!"李老爷惊恐地大叫,"我的阵法!"
黑血喷到李老爷身上,他的皮肤开始腐烂,露出里面的白骨。槐树的根须突然转向,缠住了李老爷。
"救命!"李老爷惨叫,"我不想死!"
但为时已晚,根须将他拖入地下。槐树剧烈摇晃,所有的白花同时凋落,露出里面的人脸。那些人脸露出解脱的笑容,化作点点荧光升上天空。
张墨寒瘫坐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噩梦总算结束了。
天亮时,官府的人来了。他们在槐树下挖出了七具尸体,都是失踪的丫鬟。李老爷的尸体也找到了,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经历这件事以后,张墨寒还是继续做着他的棺材匠,只不过他再也不接那些诡异的订单。每当有人问起那晚的事,他总是说:
"生死有命,强求必亡。做人要心存善念,方能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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