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高晶继：大旱望云——读成岳散文《下一次的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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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 第 30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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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旱 望 云

——读成岳散文《下一次的雨后》

□高晶继

欣读成岳先生的散文《下一次的雨后》，觉得这位作家在本文中，很像一个农夫在旱天里翘盼雨水，更像一个灾民，希望河水，特别希望雨后的河水，对小鱼们的生存状态能够有理想的改观。

作者这种强烈的心理诉求，并不是直言不讳地大声疾呼，却好似借鉴大唐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借鉴当今汪曾祺诗画兼备的艺术素养来表达的。这是不羞于铺垫，不急于展示，含不尽之意在言外的为文格局。

首先，在读者面前，作者铺展开一幅巨大的背景画面。空明的云天下，汤汤的大运河，流向森林草原的天远，两岸是无边的乡野。随即又把湖河岸畔，城市乡野，仙桥陈石，楼台轩窗，鱼钓人物，都用近景和中景，摆进画面，并将这画面折射进作者自己的意象空宇里，让读者随之展开恣肆徜徉流动回旋地审美，从而构建出，独与天地人文相往来的生命诗境。

在这大背景下，作者哲思动涌，继而凸现出许多耀眼夺目的物象画框。那临水的楼轩，虚灵的花树，绵亘的石桥，精妙的蜻蜓，鲜活的小鱼，稚拙的渔钓，质朴的人物，虽看似平淡，却很入法眼，都有沉甸甸的分量，都能够为人生加彩，都能够妥妥地幻化成金石非遗，为岁月留痕。

文章中诗性表达的法度，很是精妙独到，有点像奇才杨万里。没有多写大运河的波涌，重点突出了仙人桥边的一块独石——“袖珍停机坪”；没有多写微山湖的白鹅麻鸭四鼻鱼，只写那微小的蜻蜓。正像杨万里那样，不写大江大海，只写《小池》；不写莲叶无穷碧，只写小荷尖尖角。

这样，就为蜻蜓这个虽很普通，却又极富灵性的小物象，设出大舞台，让它更灵动，更醒目，更惹人，更有诗情画意。让它成为这片域土上众多生灵的代表，为以小见大的诗境空间，开拓了更加阔大的纵深。

最值得称道的是，文章不仅让我们品味出，平素生活里的人生素淡情趣——几乎能零距离地察看蜻蜓如何傍人，盘旋，停歇，又能仔细观赏蜻蜓的别样色彩，独特形体；大人在小河边领着孩童捉捞小鱼，大人领着孩童追寻过往踪迹，浓化乡愁。通过这些，也就能叫人在平淡中，感悟出作家的持重用心，是希望在喧躁的现实里，能够找到人生中素淡与质朴的真谛。并且，由此更能深切看出，作者能够把自然，情感，智慧，艺理高度统一的生命形式，升华成自我生命的精神家园；将人的自然生命，引入到与精神生命相融洽的高层境界，从而达到诗文的终极目标——满足文艺生命超越生理生命的求索。

用篇幅不大的散文，表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大主课题，本来很有难度，但作者却能信手掂来，写得很轻松，很闲适。成岳先生没有引用法典，没有傍靠名人，没有拿捏刻意地说教，只是轻松随意地再现少年时代，人和自然的生态原貌，从而点燃回忆，让人留恋；只是巧用小河边两代人，或身影模糊，或时隐时现的变换，把应该大挖特挖，大写特写的地方，用曲笔隐含过去，留下必要的思考空白，让人人深省，再深省。

我们不妨将这空白填充一下，小河边那个打手机的人，可能是个对大自然开发又超开发的人，那个“思想者”可能是个思考如何合理开发的人；他俩应该就是当年放下书包，慕看鱼捞鱼的孩童。那女儿角色的果果，应该就是全社会共同培养共同期盼的好孩子。

成岳先生的文字很素淡，似曾相识，有点汪曾祺的味道。汪曾祺曾经说过，我希望把散文写得平淡一点，自然一点，家常一点。喧嚣扰攘的生活，使大家的心情变得很浮躁，很疲劳，活得很累，他们需要休息，需要安慰，需要一点清凉，一点宁静，或者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需要滋润。

面对，多数人被利禄刺激得，像炒锅里的豆子乱蹦时，作者的情绪定然是沉重的，但写成的文章，却是虚静淡远的。这就是素质学养所致。他是在通过自己生的命体验，历练自己朴实无华的大度，从而抗拒外界的干扰。文章显示，他已进入自由、自觉的境界，他能够竭力使澄明的自然，映照出自己朗澈的心胸，让灵魂获得愉悦。他努力通过文字映现生命的本真，力争净化自己及他人的灵魂，展示精神追求，通达天人和谐的大美。

2025年7月18日 于太白湖

作者：高晶继

作者简介：高晶继，淄博人，1963年毕业于山东师大中文系，一直从事教学教研工作，退休于济宁教科院，著有《诗满一甲子》《文潜两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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