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可敌国的巨富，都有“何不食肉糜”的盲点

从大众吃瓜的角度来看，我想不少人读梅琳达的传记希望看到两点，第一点是嫁入豪门是什么感觉？第二点则是盖茨夫妇在2023年5月突然官宣离婚，背后到底有哪些秘闻？我们先来回答后一个问题。此前我们讲过的那本盖茨另类评传Billionaire, Nerd, Saviour, King, Bill Gates and His Quest to Shape our World，里面专门介绍了一些隐情。这本书书名翻译过来就是《亿万富翁，书呆子，救世主，国王，比尔·盖茨以及他塑造我们世界的努力》。简单来说，这本书认为盖茨夫妇离婚的原因可以归纳成三点：

第一，盖茨婚后有过不少不忠的行为，尤其是他与身败名裂的性犯罪者爱泼斯坦之间的关系被媒体揭露出来之后，人设崩塌。

第二，盖茨与梅琳达一起构建了顾家好男人的形象，这种形象其实是亿万富翁靠着几十人的公关团队才做成的。换句话说，富可敌国的富豪，他们的婚姻越来越成为某种政治婚姻，需要不断地装点。而人设崩塌肯定会对俩人的形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对梅琳达而言，再扮演相夫教子的贤妻角色已经失去了意义。

第三，站在盖茨的视角，梅琳达对他的生活管得太死。梅琳达负责盖茨的行程，每天都排得满满的，会议以五分钟或十分钟为限。他身边的亲信，如果得不到梅琳达的信任，就会被清洗。一位长期的助理就突然被炒鱿鱼，因为他安排了盖茨去到梅琳达不知道的地方；盖茨身边的安保团队也有一次没有任何迹象就被大换血。

那站在梅琳达的视角，为什么会离婚呢？恰如开头我引用《经济学人》的评论，梅琳达在这本书里一点有料的细节都没有给出，律师修改的痕迹比自传捉刀人的痕迹都要重。名人写自传都会有捉刀人，也就是说，有些内容是别人代笔的，这是约定成俗的，比如特朗普自传《The Art of the Deal》就是与记者托尼·施瓦茨合作的。显然，梅琳达自传捉刀人在与梅琳达聊了很长时间之后，确定了“如何应对和选择改变”作为这本书的主题，把梅琳达选择与盖茨离婚，并且退出盖茨基金会，在60岁开启全新的人生旅程，也开启全新的慈善事业作为本书最基本的底色。

那为什么说律师修改的痕迹更多呢？这其实从侧面告诉你富可敌国的人他们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在美国，一名从高科技企业离职的人通常都会告诉你他签署了NDA——Non-disclosure Agreement，翻译过来就是非披露协议，或者保密协议，也就是需要对自己在公司所知情的所有事情保密，不能泄露给媒体。违约的成本很高，不仅可能会被追回谈妥的离职费——许多高管离职都会有金手拷——而且还可能面临起诉罚款。

梅琳达与盖茨的离婚，只可能比高管离职要更复杂，毕竟涉及上千亿美元家产的分割，鬼知道要签署多少份NDA。那是不是说这本书啥都没说就没有看头呢？当然不是，因为还是会有不少蛛丝马迹。离婚的首要原因是盖茨的不忠，这一点他对外界承认了。而离婚从2020年2月底俩人决定分居，到2020年夏天梅琳达与盖茨摊牌决定离婚，俩人直到2021年5月3日才一同官宣离婚。

这当然不让梅琳达意外，因为她很清楚，“比尔享有世界最难缠的谈判者之一的名声”。在向盖茨提出离婚的那一刻，虽然她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觉得自己终于还是能够从心所愿，但另一边心里又拎了起来。因为她对盖茨太了解了——在极客的外表之下是难缠的斗志，对于他想要的东西，志在必得。所以离婚的讨价还价必然充满艰辛，而且离婚一定签订了非常详细的条款。梅琳达的弟弟描述离婚谈判期间，自己的姐姐好像一艘拴在码头的快艇，马达全开，水花四溅。梅琳达的回答是：更难的是，我试图在用一把削笔刀割断又大又粗的缆绳。

但梅琳达对离婚的其他描述，感觉更像是捉刀人的“想象”。比如书里说到她2020年夏天开车去盖茨休假的小岛，告诉盖茨自己准备离婚的决定，然后自己独自开车回家，开到一半，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俯身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我不确定，梅琳达这样的富豪还有多少独自开车的机会。同样，2020年初，梅琳达在思考是不是与盖茨分居的当口，决定最后一分钟邀请盖茨一起休假，租了别人的出租屋，看到小木屋的主人因为离婚才物是人非，心里浮想联翩。对于这个故事，我也不是很确认，他们是否还会自己规划休假的细节，因为这些事很可能都是自己的办公室主任来策划。

当然也有比较真实的记录。比如两人刚刚分居，疫情就开始了，盖茨基金会为疫情做了许多工作，俩人为了疫情也频频亮相，也曾经有过两个人挤在一个摄像头前开视频电话会的时候，让两人都觉得很尴尬，但外人却看不出。其实对照一下社交媒体的记录，你就会发现，到了2021年元旦，盖茨夫妇结婚迈入第26个年头，梅琳达还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与丈夫如何恩爱，但其实在2020年夏天，她已经向盖茨正式提出离婚。现在看来，也许有离婚谈判中律师的要求，也是巨富们需要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

巨富身边其实都有上百人的服务团队，为盖茨一家服务的就有几百人，梅琳达也有自己的幕僚长。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嫁入豪门会是什么感觉？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你怎么努力，都免不了会出现“何不食肉糜”的盲点。比如在2019年底，梅琳达动了与盖茨分手的念头，她选择散散心的方式是什么？去一趟南非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哪里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呢？同样，巨富身边也一定聚拢了一批人——可以说他们是朋友，也可以说他们是食客，当然他们也可以因此讨生活。2020年夏天，梅琳达决定打电话告诉父母自己要与盖茨离婚。打电话前，她心情忐忑。书中她这么写道：身边聚拢的这些朋友知道我有多紧张，他们中的一个人在花园里为我祈祷，而另一个人给我做了一杯奶昔，让我一打完电话就喝。这些点滴细节，我们当然可以理解为朋友情深，但字里行间感受到的是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整体而言，她在自传中的叙述是真诚的，我只是提醒各位读者，梅琳达和盖茨在离婚之后都是坐拥数千亿美元的巨富，他们的生活和想法已经距离普通人很远，我们想要理解他们，就需要把这些何不食肉糜的不同清楚地点出来。但我觉得，梅琳达做出离婚的选择，并最终在2024年6月离开盖茨基金会，全新专注于自己的基金会Pivotal，延续将自己大部分资产捐献出来，致力于全球性别平权的努力，这些都是值得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