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 年深秋的兰州,空气里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彭清攥着刚领到的三百块小费,快步穿过霓虹闪烁的街道,心里盘算着给儿子买双新棉鞋。她不会想到,三天后,自己会被戴上手铐,成为警方通报里 "特大贩毒案" 的主犯。
![]()
这个来自甘肃山村的女人,命运从踏入城里歌舞厅那天起就拐了弯。二十二岁之前,彭清的生活里只有豆腐坊的石磨和地里的农活。儿子出生后,丈夫在建筑工地的日结工资根本不够开销,同村姐妹一句 "城里来钱快",让她瞒着家人走进了灯光暧昧的娱乐场所。
第一次接客遇到赵明瑞时,彭清甚至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出手阔绰,临走前塞给她一张名片,说 "以后有难处可以找我"。直到半个月后,派出所突然找上门查岗,她才从姐妹们的窃窃私语里得知,那个男人是西固区禁毒大队的副队长。
更让她恐慌的是,这次查岗竟牵出了赵明瑞的违纪问题。据说有人匿名举报他频繁出入娱乐场所,队里给了他记过处分,副队长的职务也岌岌可危。彭清当时只觉得后怕,却没料到这会成为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剑。
2001 年 11 月的一天,一个自称 "马老板" 的男人找到彭清。他穿着考究的皮夹克,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帮我把这东西送到安宁区的鸿运宾馆,有人在大堂等你,事成之后给你一万块。"
![]()
一万块在当时能抵彭清大半年的收入。她犹豫着问里面是什么,对方眼一瞪:"不该问的别问,想赚钱就乖乖办事。" 彭清想起儿子冻裂的脚后跟,咬咬牙接下了这个差事。
出租车刚停在宾馆门口,五六个穿警服的人就围了上来。领头的正是赵明瑞,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从塑料袋里倒出白色粉末,用镊子夹起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人赃并获,带走。"
审讯室的白炽灯晃得彭清头晕目眩。她反复解释自己只是帮忙送东西,可当法医鉴定书摆在面前时,她彻底懵了 ——"查获海洛因 114 克"。这个数字像重锤砸在她心上,她在电视里见过,贩毒超过 50 克就能判死刑。
开庭那天,彭清的丈夫抱着刚满四岁的儿子坐在旁听席。她隔着玻璃望着儿子冻得通红的脸蛋,突然想起出门前答应带他去公园。法官宣判 "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时,她听到丈夫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钝器击打木头。
赵明瑞因为破获这起 "大案",不仅撤销了处分,还拿到了三千块奖金。他大概没料到,自己亲手编织的罗网,三年后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2004 年春天,两个出租车司机的家属找到了甘肃至仁律师事务所。他们的丈夫因为 "运输毒品" 被判刑,案情和彭清案惊人地相似:都是帮一个 "马老板" 送货,都是在鸿运宾馆被抓,查获的 "毒品" 都超过了 100 克。
![]()
律师王磊在阅卷时发现了疑点:这三起案件的缉拿负责人都是赵明瑞,而所谓的 "毒品" 鉴定报告里,只写了成分却没标注纯度。更蹊跷的是,三个被告人都提到了同一个中间人 —— 马进孝。
王磊申请重新鉴定时遭到了阻力,直到他找到省公安厅的老战友,才拿到了重新检测的许可。结果出来那天,王磊在办公室枯坐了半小时:送检的白色粉末,只有表面 0.1% 是海洛因,剩下的全是扑热息痛粉末。
这个发现像投入湖面的巨石。专案组很快查清,马进孝是赵明瑞的线人,两人从 2000 年就开始合作:马进孝物色目标,赵明瑞提供 "毒品" 并安排抓捕,事后两人平分奖金。彭清之所以成为目标,只是因为她无意中向歌舞厅经理抱怨过 "有个穿便装的老骚扰我"。
2004 年 8 月,兰州中院再审改判彭清无罪。走出监狱的那天,她看着来接自己的丈夫,突然发现这个三十岁的男人已经有了白发。儿子怯生生地躲在父亲身后,指着她问:"妈妈,你去哪里了?"
后来有人问彭清恨不恨赵明瑞。这个已经重新卖起豆腐的女人只是低头磨豆子:"法院判了他三年缓刑,马进孝十五年,够了。" 她现在最怕的是儿子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所以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磨豆腐,赶在孩子上学前收摊。
![]()
如今兰州西固区的歌舞厅早就换了新颜,鸿运宾馆也改名叫了 "如家快捷"。只有在附近菜市场卖豆腐的老商户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个总穿着蓝色工装的女人,磨的豆腐特别嫩。
本文系真实案件改编,本文人名均为化名,图/选自网络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