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位神：雅典卫城与雅典娜

凡到希腊者必绕不开雅典，到雅典者必要登卫城。千百年来，雅典卫城屹立于雅典城中心，俯瞰着这座传奇城市的变幻沧桑。

　　卫城是雅典城的发源地，雅典人最早就居住于此。这里有水源，视野开阔，易守难攻。之后，雅典人的定居点逐渐迁移至卫城脚下四方，卫城不再供凡人居住，而被建设成神的家园，是雅典人最看重的圣地。卫城的主人不再是雅典的居民，而是女神雅典娜，她是雅典的保护神，也是雅典城名字的来源。平日里，卫城大门紧闭，只有侍奉神的相关人员方可出入。而普通的雅典人，仅在供奉女神的特定节日，才被允许列队登上卫城，向女神献祭。

　　在希腊人的神话中，雅典娜是一位很特别的女神。当她还在智慧女神墨提斯的腹中之时，其父宙斯就担心这个孩子未来将威胁到自己的统治，恐惧之下将墨提斯吞入肚中。随后，雅典娜从宙斯的头脑生出。这位女神自出生之始即已成年，全身甲胄披挂。她由父神直接生出，鲜有女性特质，每次出场都是全副武装、神盾不离手，而且一直未婚未孕，是典型的处女神，因此被称为Parthenos，供奉她的帕特农神庙正是得名于此。在希腊人的描述中，女性通常的美丽、温柔或母性特征都很少出现在雅典娜身上，以中性化的词语概括这位女神的特点更为合适：智慧、勇武、理性、纯洁。这样一位保护神的形象，也赋予了雅典城阴柔之美与阳刚之气兼备的气质。

　　在神话中，女神雅典娜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得到雅典城。传说第一位来到雅典争取保护权的神并非雅典娜，而是海神波塞冬。海神将他的三叉戟插在雅典卫城中心，卫城上的盐井由此得来。由于是海神的赠予，因而每当南风吹过，这口水井里都会发出类似海浪的声音。接着，雅典娜紧随波塞冬之后来到雅典，并在卫城的圣石上种出一棵橄榄树，这也是雅典第一棵橄榄树的由来。在分别赠予雅典礼物之后，二位神都声称自己拥有对这座城的保护权，为此争执不下。神仙打架不稀奇，但由凡人来定夺高下可就不寻常了。随着故事的发展，传说中的雅典第一位国王、人首蛇身的Kekrops组织雅典人成立了一个法庭，以投票的方式最终裁决雅典娜为他们城邦的保护神。于是，女神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这座城，雅典城的历史自此开启。卫城顺理成章地成为雅典娜的圣地。

　　几百年间，卫城几经建设，成就了今日令人惊叹的景象，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帕特农神庙，是供奉雅典娜女神的中心。在古代，这座神庙内曾立有一座巨大的女神雕像，以黄金和象牙装饰，全身甲胄，气宇轩昂。同时，雅典人还通过神庙建筑的装潢，用心地表现了他们的城与女神之间亲密的关系。在神庙朝东的三角墙上，装饰着表现女神诞生场景的浮雕，朝西的三角墙的浮雕则讲述了雅典娜与波塞冬争夺雅典的故事。环绕内室四方的墙顶雕带，表现了在祭祀女神的节日里，盛装打扮的雅典人列队巡游的壮观景象。

　　神话，在今天的我们看来，是不切实际的想象与虚构。然而，对于书写尚未成为传统的古希腊人来说，一代人又一代人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就是他们所相信的历史。神话关乎他们的起源，对神的崇拜关乎他们城邦的命运。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叙述希腊人与波斯人的战争中就记载了一个故事：波斯军队入侵雅典之后，登上了卫城，焚毁了圣所，女神亲手栽种的那棵神圣橄榄树也一并被烧毁了。可就在次日，雅典人惊喜地发现，圣树残留的树干上竟然生长出了新枝！这正是女神给她的城留下的预兆，也是雅典人击败强大的入侵者的信心之源。

　　就这样，一座城、一位神，结下了千年的不解之缘。